「我的财产已经被人动过了?」齐尽明快的做出结论。口吻很平常,却令电话的另一端觉得非常不妙。
「呃,我以最快的速度替您查查。」管理人飞快地敲动键盘。齐尽捺着性子等候,这些人敢动他的东西,要有相当的觉悟。
「呃……到目前为止,一共被领走五千三百亿。」管理人有些胆怯,「我会尽快查出流向。」
「很好,我要所有的资料。」管理人发誓,他再也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的任何话了。「还有,冻结我名下所有财产,挂失我的所有证件。」
「是。」齐尽挂了电话,开始思索谁会做这种事。
齐家人他并不熟,自从十多年前他的父母和唯一的妹妹意外身亡后,伤心欲绝的他负笈离家,和齐家就再也没有往来,也极少踏上台湾这块伤心地。唉。在这种毫无头绪的情形下,他想破头也没用,索性躺在沙发上,晒晒从窗口射进来的太阳。
五千三百亿,差不多是他财产的一半,感觉上似乎没什么重量,他相信,就算那人把他的财产窃光,感觉上也不过如此。
除了工作外,他感觉不到活着的实在感。什么东西重要?他心里竟然空无一物。像现在,两手空空,也没什么了不起。
屋里空空的,他的心也空空的。空,实在不太好过。
脑海中浮现一个人影,渐渐将他的心填满,让他寻到一种等待的心情。她会几点回来呢?五点?六点?应该不会太晚吧?等着等着,他轻松地睡去。梦中,有他思念的家人。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好象只是咻一声,天黑了,歌唱完了,回家了。
艾菊走进家门、一如往常打开灯之后,又赶紧退出去看看门牌号码。奇怪,她家的地板不是很久没清了吗?白色的地砖怎么可能发出这么刺眼的光芒?家具的位置也不太对、垃圾桶也空了……
「门牌号码明明没有错……」她又进门来,像刘姥姥进大观园般东张西望。
「这么晚才回来?」齐尽睁开眼,伸出手挡住刺眼的灯光。等待的时间很难捱,齐尽剃掉及肩长发,刮掉蓄了半年的胡子后,她还没回来,无聊的他,就躺在沙发上继续睡。
「对不起,我想我走错房子了。」艾菊看到他:心里那丝怀疑完全受到肯定。她家是让一个男人寄居没错,但那男人帅归帅,却颓废得让人以为是个快穷死的艺术家,根本不足这个干净的三分头。
「你没有走错。」齐尽把她叫回来。
深夜两点半?她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么晚回家?
「那,是你走错喽?」艾菊认真的问。
事实很明显,不是她错,就是他错。
「不,我也没有走错,难道你忘记我的声音了?」齐尽又问。她不是普通的迷糊,让他不放心。艾菊睁着布满血丝的眼,勉强地看他一眼。
「既然你没走错,我也没走错,那就算都对好了。说着,她一路拖着疲累的身子,到阳台去收衣服,然后进个室。就这样?到底她认出他没?齐尽为她的不经心担忧。
「我是你捡到的那个弃婴,你想起来了吗?」齐尽跟在她屁股后头,艾菊回过头来,看了他一会儿,总算认出来了。
「你这样比较像有为青年。」她赞赏的点点头,把自己关进浴室。
「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他隔着门板问。
「唉,等我讲清楚已经天亮了。」一想到今天发生那么多事,艾菊就气馁。
早上迟到,被教授再次严重警告:报告忘了做,挨同学白眼;课堂上睡觉,被同学恶作剧画了大熊猫眼。下午那就更别说了,在片场难得有句台词,结果一再背错,被导演骂到臭头。晚上更是背到最高点,弹错曲子,闹大笑话就算了,还弹断一根弦,pub里整晚都笼罩在嘘声中。唉!她果然是世界宇宙第一倒霉女王。
「简单说说嘛。」没得到答案,齐尽不放心。
「不要啦。」艾菊拒绝。她已经很累了,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精神说话,而且,那扯起来可没完没了。
「你有没有发现今天屋子里很不同?」他只想和她多聊聊。
「喔?有啊,地砖出来见人了。」艾菊的声音和着水声。
「不是它出来见人,是我彻底洗了一遍。」出来见人?有这幢说法吗?
「喔,你做家事很厉害。」她当然知道有人刷,地砖才能出来见人。
「不止客厅,我也把所有房间洗干净了,还把垃圾丢掉,另外,我用在你家地板上捡的零钱,填饱自己的肚子,还在冰箱里放了些东而。」
唉,为什么她的话都那么短?为了让她多说话,他只好多说些什么。
「那很好,我消夜还没吃。」Pub买的东西太贵,她当然能省则省。对了,她忘了煮水泡面。「我去替你弄碗汤。」齐尽起身到厨房去。
艾菊用剩余的体力洗完澡,打着哈欠走出浴室时,原本快睁不开的眼,一闻到从厨房里飘出的香味,登地亮起。「哇,是鲜奶浓汤。」小小的一道汤,让她精神十足。
汤又香又浓,让她以为自己是走进皇宫的灰姑娘。
「喏,特地为你煮的。」齐尽把汤倒入碗里。
「哇,你不只会做家事,还会煮汤,干脆不要想起回家的路,当我的免费男佣好了。」艾菊随口提议,开玩笑成分居多。
「好啊。」齐尽随口答应,「你的额头怎么了?」居然有擦伤?她早上出门时还没有。
「额头?」艾菊露出苦笑,「从楼梯上滚下来时伤到的。」
「少根筋。」长这么大了,还会滚下楼梯?
「不行吗?」艾菊对他扮鬼脸。「你干嘛把头发剪得这么短?」害她以为自己走错门。
「觉得这样比较好看。」齐尽回答。她终于注意到他了。
「那你今早怎么在我房间?」艾菊可没忘记这件事。
「因为……」她怎么还记得?齐尽突然发现,希望她多说话也许是个错误。
「想不起来喔?没关系,也许失忆人士记性比较不好。」艾菊见他没回答,也不追问。
「你还没回答,为什么这么晚回来?不是去上课而已吗?」齐尽追问。
现在她精神有了,该回答了吧?「谢谢你好喝的汤,我要去睡了。」一口把好喝的汤喝光尢,她满足的舔舔唇,拍拍肚子站起来。
艾菊根本快撑不下去了,哪还能回答他的问题?说准确点,是她已经搞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了。
「等一下,你先回答我,谁和你住在这里?」齐尽坚决的挡住她的去路。
今天才见到她这几分钟,他当然要把握机会问清楚。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知道她的一切。
「是我的姊妹。」艾菊觉得她的头好痛。艾菊想从他身边钻过去,再不休息,她的头就要爆炸了。
「我还有问题。」他还是不让她过。
「有问题明天再说!」艾菊尖着嗓子嚷。
「不行,谁知道你明天几点回来?」这正是他的问题之一;
「我只是把屋子借你住而已,并没有叫你管我。」艾菊顶着他的鼻子吼,她已经快累翻了,他还吵。这句话让齐尽哑口无言。
「走开啦。」艾菊推他一把,从他身旁走进房间。
「等一下——」齐尽情急地拉住她的手腕。机会稍瞬即逝,若不把握现在,再多个明天也没用。
「好痛……」他握住艾菊的伤,艾菊痛的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