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英国放假回来的牧采,当然也不例外。
“小丰,帮我把这五斗柜搬到阁楼去,好吗?”牧伯母喊着。
她现在是总指挥,负责指挥家仆整理屋子。
“好,我也刚好有些书要搬去阁楼。”牧丰回答。
“哥,让欧文帮忙,顺便帮我把书搬上去。”牧采喊。
欧文是牧采在英国交的男友,两人正打得火热。
于是,牧丰和欧文把半新不旧的五斗柜抬上阁楼。
“小心点。”阁楼里又小又窄,满灰尘,两个大男人要缩着肩膀、低着头,才能上去。
放妥了柜子,他们又下楼去搬自己的书。
牧采的书又多又重,欧文搬得满身大汗,把东西放下时,发出轰然大响。
“喂,争气点。”牧丰用英文取笑他。
“是这些书太重……”欧文还想解释,就听见两件东西,一前一后地掉在地板上。
“什么东西?”牧丰问。
“小提琴。”欧文找了找,找到满灰尘的琴身和弓。
“这里怎么可能有小提琴?”牧家是音乐之家,怎可能把乐器束之高阁?牧丰不相信,放下东西,也过来看。
拍掉琴身的灰尘,琴背上几个大字赫然浮现,令牧丰倒抽一口气。
包艾兰是个大笨蛋!
琴身虽陈旧,字迹却依然明显。
“为什么它……会在这里?”牧丰握琴的手在微微发抖,多年前的往事,在脑海里重播。
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这小提琴好旧了,该丢掉了吧。”欧文想取走它。
“别动。”牧丰猛喝一声,捡起地上的弓,拔腿走下阁楼。
他非找牧采问清楚不可。
“牧采,牧采!”他气冲冲地冲进牧采的房间。
“小丰,怎么了?”就连牧伯母也挡不住。
“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激动之余,他不敢置信地看见牧采手里,正拿着一小袋几乎没用过的红色小包装,那赫然是当年毒死兔子的毒药!
“什么?”牧采看见牧丰手上的小提琴,脸色刷地惨白,低头看见自己手上的东西,连忙藏到身后。
“那是什么东西?”牧丰沉着脸,神情无比冷峻难看。
“没……哪有什么?”牧采连忙把手中的东西放掉。
“是你做的对不对?说谎的,其实是你,对不对!”牧丰怒气腾腾的眼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牧采继续蒙骗,她说什么都不能招认。
“艾兰根本没有把小提琴丢掉,更没有毒死小白兔,对不对?”牧丰严厉的吼,嘶声裂肺。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牧采吓得尖声大嚷。
心虚与牧丰的责备,吓得她一直颤抖。
牧丰充满敌意地瞪着她,发红的双眼中,有莫大的恨意与失望。
“很好,你不知道。”牧丰转身就走。
她不知道,但他都知道了。
他狠狠地伤害了艾兰,一把将她打入含冤莫白的地狱,以为是她对不起他,原来,错的全是他。
“哥哥!”牧采奔上去,从背后抱住牧丰。
在牧丰恨意的眼神、嫌恶的表情下,牧采的武装全数瓦解。
他是她最喜欢的哥哥,她绝不能让他恨她、厌恶她。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因为嫉妒,太嫉妒你和艾兰的感情,才会……”牧采泣不成声。她再怎样,也不想让牧丰讨厌。
“把事情说清楚。”牧丰咬着牙闷哼,气得胸口不断起伏。
他必须花很大的气力,才能将心中沸腾的怒火压抑下来。
“我……是我在艾兰十二岁生日时偷了小提琴;是我趁她去刷牙洗脸时,毒死了小白兔,我……”有更多恶毒的事,她不敢说。
“你!”牧丰心寒地倒退一步,“你怎能这么狠心?”
他的心,痛得仿佛被千刀万剐。
“对不起,我错了,是我错把手足之爱,当作情侣之爱……对不起,对不起!”牧采跪在地上,拉着他的手,祈求他的原谅。
在交了几个男友后,她才知道手足之爱,和情侣之爱,其实天差地远。
牧丰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进房去。
他生气,非常生气,气牧采,更气自己。
“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你原谅我!”牧采在他的门外,肝肠寸断地请求他的原谅。
但是牧丰的门,一直没有开。
※ ※ dreamark ※ dreamark ※ dreamark ※ ※
这些年来,艾兰和小晶在PUB里,混出了名堂,成了炙手可热的乐团。
“嗨,各位好。”清甜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现场气氛马上为之喧腾。
舞台上不知何时,已经站着打扮别具一格的贝斯手、键盘手和打击乐手。
“好。”观众回以热烈的掌声。
“我们的主唱啊,正在准备更动人的歌曲,要我先来还歌啦,首先还这首老歌——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哈哈,指的就是各位啦。”
唉,小晶在干嘛,怎么这么晚还没来?真是愈来愈混了。
现场欢声雷动,听众们满怀期待,艾兰虽然不是主唱,但他们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她的歌声简直就是天籁。
“曾经以为我会是你浪漫的爱情故事,惟一不变的永远……”嘹亮的歌声以清唱的慢板唱出一段歌词。
原本吵杂的现场,立时悄然无声,任凭缠缠绵绵的歌声席卷呼吸声和心跳声。
清唱之后,贝斯音乐一下,键盘、打击手也加人,缠绵悱恻的慢板抒情,立时变成浪漫轻快的蓝调。音阶提高了,节奏跟着加快,音乐立时变得活泼。
“爱过,就不要说抱歉,毕竟我们走过这一回……”
气氛被炒热起来,观众也跟着唱和,仿佛要就地起舞。
“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等待一扇不开启的门……”
艾兰的嗓音让人忍不住跟着唱和,现场气氛像小型演唱会。
“善变的眼神,紧闭的双唇,何必再去苦苦强求,苦苦追问……”
歌曲由轻快走回慢板,观众如痴如醉。
直到贝斯一连串漂亮而充满韵味的装饰音落下,现场掌声雷动。
“哎哟,我忘记唱首组曲,把歌曲一次还光啦。”艾兰露出傻大姐般的笑容。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观众争相取笑。
“趁主唱练功的机会,弹个曲子来给各位洗洗耳朵好了。”艾兰拨了下弦。
“冥想曲、冥想曲、冥想曲。”观众喧哗着。
“来了。”手一拨,热切的旋律暖和每个人的心,每个音符,都像谈一场恋爱。
她又托网友从维也纳现场收音,偷偷录了这首曲子,还把第三乐章改成贝斯曲,要是牧丰知道,一定会生大气吧?
她不是故意的,只是无法遏阻心里那酸酸疼疼的思念。
她想念他,但是更怕他。
这几年来,他在国内发表的演奏会,她每场都有去。
他琴艺精进,变得更好、更迷人,她都知道,也知道自己已经不敢再回去,也回不去了。那段日子,虽然好像很近,但事实上,已经很远了。
过去,是她太稚气,也太痴狂,才会落得那种下场,如果再来一次,情况一定会不同。她绝不会再让自己蒙受不白之冤,更不会再任他摆布。
这些年来,她变得自信、坚毅、强悍,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单纯天真的包艾兰。惟一不变的,是深藏在内心的爱。
转移目标,朝亿万富婆的目标全力前进并没什么不好,起码不用再受那百般折磨。
收回心思,艾兰以超高的技巧给这优美的曲子划下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