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能相信我,我就答应永远跟你在一起。别以为我是那种随便的女人,好吗?」卓羚边替他擦脸、解衣,边在他的耳畔说,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
她在他的脸上印下一吻。「我是想跟你在一起的。」临上班前,她留下这一句。
***
席非在一阵头痛欲裂中醒来。
睁开眼,他发现自己躺在卓羚的沙发床上,上衣的钮扣被解开两颗,薄被完好的盖在他身上。
席非顿时混乱了,昨夜他明明烦乱不堪地坐在门外喝酒,几时进屋来的?
「羚羚?」他四处张望没看到人,直到瞥见墙上的时钟,才知已过了中午,「呜,头好痛。」他真后悔喝了那么多。
无意间,他看见电脑桌上一个杯子,和一张纸条——
这是醒酒药。纸条上躺着卓羚娟秀的字迹。
席非心中一动,复杂的念头在脑海里翻搅。
她仍然对他这么好,为什么?她现在应该是热恋的阶段,眼中理应只有姜哲刚,为何还能注意到他?而且,她收留他,不怕受到非议吗?
难道,李心红对他说谎,卓羚根本没有和姜哲刚交往?
不,不可能,姜哲刚明明亲口说他欣赏卓羚,他也明明看到她身上平白多出了昂贵的用品。想到这里,席非的心揪痛成一团。
他该怎么办?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角色待在卓羚身边了。
脑中突然跃出卓羚昨夜含泪掌掴的表情,那疼痛彷佛还在颊上发烫,刺痛着他脆弱的心脏。
卓羚从来不会出手打人,昨夜却出手打了他,难道他真的错了?
「也许……」他抚着挨打的左颊,「也许时间会说明一切。」说不定真是他太相信李心红的片面之辞。
席非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在正式踏入礼堂之前,人人都有公平竞争的机会。那么他就不该轻易放弃,不该草率的把卓羚交出去!
他飞快的跃身起床,快速的梳洗、更衣。
他要去找卓羚,要守在她身边,因为他是她的专任摄影师。
打理好一切,席非跨上越野机车,朝璀璨狂奔而去。
***
席非找到卓羚的时候,卓羚正在万华地区的一个公园采访。
「公园之狼」又犯案了,这次又有了目击者,令人匪夷所思的,这位目击者仍是王克华。
席非走到小赖身边,示意他把摄影机给他,「我是新来的摄影记者,也是卓羚专任的摄影师。」
小赖把沉重的摄影机交给席非,「既然如此,那这工作就交给你了。」一连串的工作已经快把他累垮了,有人来分担,他乐得大松一口气。
席非把镜头对准卓羚,在镜头里,卓羚是唯一。调好焦距、解析度,她的清纯美丽便一览无遗,一个小动作、小表情全被纳入镜头,无可隐藏。
她的美,他希望别人永远别发现,永远由他珍藏。
警方的工作告一段落,转由记者采访。
「请问你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来呢?」记者问王克华。
「我是业务员嘛,哪里有商机就住哪里去啊。」王克华不耐烦的回答,「谁知又会撞上这『公园之狼』?碰上这种倒楣事,我很怕呀,你们的摄影机又这样拍,说不定我真的会像她所说的,变成受害者。」王克华指着被众多记者挤到旁边的卓羚,眼神邪恶、不怀好意。
「请你放心,我们在播放之前会经过剪辑,不会把你的样子播出去。」卓羚把目光投向负责摄影的小赖,却出乎意料的看到席非,一朵放心的笑不自觉的浮上唇角。
那朵笑在镜头下被专注凝视,在席非的心中开成一朵美丽迷人的花,震撼、迷眩着他。如果他能永远拥有她这样的笑容,他将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根据刚才的实况模拟,你当时是从这边经过,要去开车……距离这么近,你为什么不追?」卓羚把视线自席非脸上拉回来,继续问。
王克华的目光依然令她不舒服,但为了使案子有更多的进展,挖到对警方有利的线索、对电视公司有利的独家,卓羚不得不和他打交道。
王克华突然露出噬血眼神,但那也只是一瞬间,他马上又变得悲哀自怜,「妳说,像我这样的脚,能追到什么?」他撩起裤管来,露出一截义肢。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原来两次目击「公园之狼」的英雄,是个残障人士!
等这案子破了之后,非把这事迹制作成焦点人物话题,深入探讨这位英雄的可怜经历不可。大部分的记者心中都有此打算,本来懒懒散散的摄影师全开了机,记者也连忙拿出随身携带的相机,拚命拍照。
那是什么?有股不祥之感窜进席非敏锐的神经,这人的眼神……
「要是被『公园之狼』知道这个秘密,我恐怕凶多吉少……」王克华把无助哀求的眼神投向卓羚,一步步走向她,带着半逼半问的口吻说:「妳会保护我吗?」
席非钻过记者群,把卓羚拉到身后,「相信警察会加派人手在你的住家附近巡逻。」
王克华凶狠的眼神瞪了他们三秒钟,最后才把眼神移开,「当然,保护目击者是警察的责任,又不是记者。」
「如果碰到紧急情况,打电话给我,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卓羚将这些话冲口而出。
唉!席非轻叹一口气,卓玲这善良——傻瓜,就受不了别人对她露出求助的表情。
狡狯的冷芒一闪而逝,王克华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希望妳说话算话。」
这对卓羚来说,无非是一种激将法,激起她的正义感和保护欲。
席非瞪着王克华,直觉这个人在打卓羚的主意,绝非什么善类。
「我说,为什么别人都目击不到现场,偏偏你就目击两次?其他案件的目击者都能描绘出凶手的样子,你却恰巧都看到背影?该不会你就是凶手吧?」席非不怀好意的讥讽,他恨任何打卓羚主意的人。
王克华脸色倏地惨白,闪过做坏事被当场揭穿的无措,随即呼天抢地,作势欲冲过来打席非,「你说话最好凭良心,我不顾生命危险向警方报案,却被你这什么都没做的摄影师当成杀人凶手,天理何在?!这世上还有谁敢出面指证恶人?!」
「王先生……」警察过来把他拉开。
「在捉到犯人之前,所有人都有嫌疑,目击者当然也不例外!」席非继续说着,一点都不怕他的逼进。
「你……你含血喷人!」王克华又想欺上来,却被警察架开。
「如果你打伤了我,你就有牢可坐了。」席非狡猾的笑笑。
「你……」王克华只能气得浑身发抖。
卓羚拉开席非,「你别惹是生非。」她觉得对警察非常抱歉。
「他对妳不怀好意,我怎能袖手旁观?」王克华不上来殴打他,他还想冲上去把那双眼睛挖出来。
「你想太多了啦!」卓羚拉住他,「事情告一段落了,我们先回去。」
卓羚随后向警察和其他记者道别,「有任何发展,别忘了联络我呀。」追踪这案子久了,卓羚不只认识了目击者、警察,连同业也会自动过来向她打招呼。
「妳要小心他,要是他打电话给妳,千万要告诉我,不要独自行动。」席非千叮咛万交代,右手习惯性的想拉她,转念想到她在和别人交往,又硬生生的放掉,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叼着,先行走开。
卓羚本来还为他像以前那样关心她而开心,却在他刻意把手放掉的那一刻,整颗心掉进了黄连瓮里,苦不堪言。想叫他,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伸手想拉他,却连他的衣角都拉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