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到炸药的装配,耿绿马上知道该如何破解——她对李均和李邗制造炸弹的习性,实在太了解了。
耿绿的话把现场想递工具给她的警员吓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她应该身穿防爆衣、像医生动手术一样,要一些锐利的工具才是,怎么会是黏着剂?
虽然百般惊讶,工作人员还是很快就找来黏着剂。
只见耿绿把黏着剂挤在计时器上,再以一种特殊手势把红黄绿三条线拉过来打个怪异的结,然后黏住,只见她在红色数字上一抹,计时器停在倒数一秒。
下巴快掉下来的人们,现在连眼镜恐怕也会跌破——阻止一枚危险炸药的引爆竟然这么简单?
虽然令人不敢置信,但现场提吊的几十颗心却也安心的放下来。
“你们可以把炸药拆了。”耿绿起身拍掉手上的硝粉。
看来,李邗没心思设计难度更高的炸药了——这种程度的设计,就算李邗边逃边做,也可以随手丢出几十个,她边追边拆,也能拆掉几千个。
虽说这么简单的炸药,可以假借他人之手,但,看这故作复杂的手法,除了喜欢故弄玄虚的李邗之外,不作第二人想。
她相信只要她跟着炸药走,就能找到李邗!
果然,李邗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镇,让她碰上了。
***
那是个简朴的小缜,也是捷运的终点。
夜幕早已拉下来,把白日喧嚣的舞台让给飞车党。
飞车党在暗夜中奔驰,扬起滚滚尘埃,尘埃飞扬中流通着各式各样各界无法臆测的大小消息。耿绿随卓飞“扫街”过,深知这些消息传递的手法。
“今天一共拆了三千多个炸弹。”
“李邗也不过尔尔。”
“她算是穷途末路了。”
“没有援手,也逃不出去,她只有死路一条。”
“也许她会炸了台湾岛陪葬。”
“现在是看谁先找到她、杀了她。”
声音一下子突然全静默了,只有冷风吹来的声音。
“找到李砟了、找到李邗了!”
“往南街过去了。”
“一些人负责联络飞哥。”
“另外的人去围堵李优。”
飞车党立时兵分两路,分头进行。
耿绿一得知这消息,心中不断告诉自己——一定要比卓飞和这群飞车党早一步找到李邗。
除非有了歹毒的计谋,否则她不会这么轻易地败露行迹!她心中不断袭上恶劣的预感。
果然,才不到几分钟,前方就爆炸声四起,火光四散。
耿绿连忙蹲伏下来,眼前除了烟尘,什么也看不见。
然后,她看到了李邗,她正得意地从火场窜出,钻入旁边的窄巷。
“站住,李邗!”耿绿马上拔起枪来追了过去。
耿绿追得快,李邗跑得更快。
于是警匪间的追逐就此展开。
“李邗,你已经无路可退了,束手就擒吧。”
“你以为我是白痴呀,束手就擒?!”李邗回头就赏她几颗子弹,枪声四起。
李邗左转,耿绿也跟着左转;李邗转入大街,耿绿也跟着转入大街;李松时时回过头来开枪,耿绿又躲又追,险象环生;李邗跑得快,耿绿追得更快,只是每次快追上,都被她以一个转弯或几发子弹溜掉,而且,随时都有事先安置好的炸药被引爆,使耿绿的危险指数不断升高。
“站住,李邗,你再怎样也逃不出台湾的。”
“少废话,要捉我至少也要有点本事。”前方突然发生小型爆炸,耿绿只好压低身子躲开。
等烟尘散去,李邗已经失去踪影,她只好继续往前搜寻。
机车的呼啸声由远而近,沿途带来误触引信的爆炸声,相当引人注意。
她感觉到一辆车已逼近她身后。
“耿绿,上来。”
是卓飞。
耿绿惊讶得心跳漏跳一拍,同时心中也感觉到一片希望。
“快上来。”卓飞放慢速度催促。
“好。”既然他已经来了,她说什么都是多余。
她纵身跳上机车后座,站在后座上,搜寻前方,两人分工合作,搭配得天衣无缝。
左方有飞车党的人,右方巷道也有飞车党的人钻出来,只有前方可以逃了。
由于位置高、视野广,耿绿很快就看清现况,卓飞把附近的飞车党都调来了,并且开始对李邗进行围捕。
附近的飞车党,对这里的大街小巷相当熟,只见他们在巷弄间钻来钻去,把李邗逼得像死巷中的老鼠,团团乱转。
“李邗,你已经无路可逃了,别让自己死得太难看。”卓飞吹口哨向李邗挑衅。
“该死的卓飞,别以为我会束手就擒。”转身又朝他们开了两枪。
耿绿趁她回头的瞬间,朝她射击,子弹射穿她的肩膀,她仓皇的逃进一家废弃仓库。
***
仓库内很暗,除了门之外,连窗户都没有,堆积如山的物品有如巨大可怖的鬼魅,仿佛随时要伸出鬼手将人生吞活剥,陈腐的味道扑鼻而来,更增添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
“你们别进来。”卓飞把飞车党的弟兄留在门外,还想交代耿绿好好待着,谁知她早已先一步遁入仓库。“耿绿!”卓飞心惊的怒吼。
仓库内一时炮声隆隆,想必耿绿得到相当的“礼遇”。
“小心点。”卓飞很快就奔到耿绿身边。
黑暗中,子弹咻咻飞过,重物一件件落在地上,引起轰然大响,他们机敏地往安全的地方避去。
在那轰隆不绝于耳的噪音后,四周突然寂静下来,静得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不禁让人打心底发毛。
过了约莫一世纪那么长,黑暗中突然飞来一件东西,落在耿绿身旁,滋滋的燃着引信,耿绿连忙翻个身,滚出危险距离。
那东西突然爆炸,威力虽然不大,但炸死一个人绰绰有余。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得引她出来。卓飞想。
“李邗,我有把握在三分钟之内,凭血腥味找到你,你信不信?”卓飞大喊,那时间里,有数十发子弹朝他的方位发射。
“如果让我找到,也许会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直接送你去见阎王,到时,你就连引爆身上那堆炸药的机会都没有了;话说回来,就算不如此,我们跟你没时没刻的耗下去,等你的血流干了,吃亏的也是受重伤的你。”卓飞速劝降也是吊儿郎当的德性,给人自信笃定的感觉。
任何一个穷途末路的弹药犯,都不肯乖乖就擒,非得用炸药绑满全身不可,好像这是一种光荣仪式。李邗当然也不例外,她身上那堆炸药,应该是她全部的家当了。
“卓飞,你够种。”李邗果然面目狰狞地从仓库的另一角出现,她受伤的肩膀正血流不止,另一手却死命地拿机关枪朝他们射击,仓库内立时硝烟弥漫,有些角落甚至燃起火苗,随风摇摆不定的把仓库照得阴森森。
“就算我死了,也要带着你们的命,去向李郁和李均交代。”
说着,又是一场疯狂的射击,火光照亮黑暗的仓库,让李邗看清他们的位置,把耿绿和卓飞逼得四处逃窜。
相对的,耿绿和卓飞也同样看见李邗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模样,也同样知道她的气力所剩不多。
“到了阎王那里,等着找你报仇的人才多呢,不知道李郁有没有托梦给你,说她正被几百万个无辜死去的鬼凌迟?”卓飞又摆出一副混混的调调。
“闭嘴!”李松怒吼着,一串子弹扫向他们所在的位置,击中卓飞的脚。
“该死的!”卓飞边发出诅咒边滚到一旁寻找掩护,并掏出枪来,朝她的方向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