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他轻哼,冷冷一笑,「叫我大哥的人太多了,换一个。」
「人家……呜……想不出来……」她哭得胀红了脸,泪流满面,委屈地喊着:「为什么你要这样逼人家?」
「我逼你?不,是你逼我的。」嘴角轻撇,他神色愈发阴沉。
「我没有!」她睁开眼,泪眼迷蒙地侧头望着他。
「哭也没用,你势必要给我一个满意的称呼。」即使她哭得楚楚可怜,他早已决定狠下心肠不予理会。
理智上,他知道她对大倩说的话只是因为害怕,可是他的情感和自尊依然因此受到了打击——那种连威胁都称不上的话语,竟可以让她说出要放弃他的话,可想而知他在她心中的地位显然不够重要,又或者她根本就完全不明白他的心。
既然温和的方式无法让她理解,他干脆下猛药,硬逼也要逼到她明白。
「呜……」
「我没空听你在这边哭,一个时辰后我再来听你的答案。」
他佯作不耐地说完,右手在树枝上一撑,几个旋身,飘然落地。
「别走!」她惊叫着,含泪哀求,「别走……我求求你,别丢下我……」
「那就给我一个称呼。」他抬起头,面无表情地仰视她。
「我……」她咬着唇,迟疑不语。
见状,他转身作势欲行,毫下留情的跨出步伐。
「不要走!我……啊——」
她一急,竟忘了自己身在树上,也忽略了和他相距遥远,慌乱地斜着身子,伸出右手想拦住他,不料却重心不稳地往下栽——
他刚跨出两步,突然听到风声荡衣,伴随着她惶怖的尖叫,猛然回身抬头,一颗心如坠冰窖。
「小兔儿!」他瞠目惊吼,纵身而起,及时将她揽入怀中。
两人安然落地后,他自责又着急地低头探视她的状况,只见她俏脸惨白,紧闭着眼,双唇微颤,虚软地瘫在他怀里。
「谢天谢地……」庆幸的叹了口气,他心疼地将她拥紧,握着她发冷的小手,低声安慰,「小兔儿,没事了,别怕……我在这。」
睫毛轻颤,她慢慢睁开了双眼,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突然爆出哭喊。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我讨厌你!最讨厌你——」她用力捶打他的胸口,挣扎着要推开他。
她小小的拳头全然不具威力,她的挣扎也是徒劳无功,但那一声声的哭喊却刺痛了他的心。
「就算你真的讨厌我,我也无法放开你。」涩然的语气里有的不只是坚决,还有无奈。
如果能放开她,他不会因为她随口说出的出让与不希罕而发怒。
如果能放开她,他不会因为她险些坠地而惊隍。
如果能放开她,她现在不会在他怀中。
他不知道她在何时进驻他的心房,或许是当年她强装勇敢,试图保护他时:或许是她同情地望着他,用稚嫩的声音为他驱赶疼痛时;或许是在听取她的近况时,不知不觉的习惯了她存在他的生命中……
他习于掌握一切,却无法控制心,而他的小兔儿既然已在他心中,就无法被抹去——即使是他自己也做不到。
秦舞雪依旧哭泣着,听不见他苦涩的呢喃,但捶打的力道却因疲累而慢慢的变轻了。
「呜……我讨厌你……讨厌你欺负我……讨厌你莫名其妙地生气……讨厌……」
终于,她停下了动作,也不再开口,无力地靠着他,把头埋在他怀中啜泣。
前襟被她的泪水浸湿,他的胸口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灼烫的眼泪,心狠狠地被揪紧。
「我生气,因为……」他松手放开了她,悠悠低语:「有个令我牵念不已的姑娘遗忘了她的诺言,遗忘了我和她最初的约定。」
她的啜泣声转趋低微,心被轻轻触动了。
「我生气,因为……」他退开一步,离开她柔软的身子,凝望着她悄悄抬起的泪颜,「我以为我喜欢的姑娘对我也有意,可是却听到她迫不及待地要把我让给旁人。」
泪水乍止,她愣愣地与他对望,良久才垂下头,绞扭着十指嗫嚅道:「你……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嘴上说不懂,耳根却偷偷的红了。
瞧着,他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揪紧的心也舒缓了。
「你不必懂我在说什么,只需要懂我的心。」
他拉起她的左手,让她的掌心贴着他的心口,而他的掌心则贴着她的背。
轻咬着下唇,她的心不由自主的狂跳。
她感觉双颊发热,耳朵发热,连心也在发热:身子却变得轻飘飘的,像浮在虚空中。
「小兔儿……」握住她贴着他心口的小手,他亲密地唤着专属于他的昵称。
那温柔的呼唤令她情难自禁,含羞带怯地望了他一眼,娇软的身子柔若无骨般地偎进他怀里。
「小兔儿,你懂的,是不?」
「不懂、不懂,偏偏不懂!」一种丝丝甜蜜的滋味在胸臆间漫开,粉颊幻出两涡笑靥,她羞涩地把头埋在他的肩窝,娇嗔道:「谁懂你的心呀?那是你的心又不是人家的!」
他低头,唇在她耳畔喃语:「我的心早就是你的了……你的呢?」
红通通的脸儿更往他的肩窝里钻,她双手揪着他的衣襟,不依地摇头,「人家不知道啦!哪有人这样问的!」
「你一定知道的。小兔儿,告诉我……」
他的呢喃柔得像微风,拂过耳际,拂上她心头;他的手挑起她小巧的下巴,唇拂过她嫩白的耳垂,沿着她优美的轮廓烙下轻吻,最后吻上了她娇红的樱唇。
绵绵密密的秋雨悄悄飘落,轻若柳絮,细如游丝,漫天漫舞,而后缓缓化作薄雾,将景物遮掩得迷迷蒙蒙。
周遭的变化他恍若未觉,仍是爱怜地吻着她,倾诉心中无尽的柔情。
万缕情丝缠绕着她,她不自觉地闭上双眼,启唇回应。
雾渐浓,情更浓。
许久,他们终于下舍地分开了彼此的唇。
迷雾中,他眷恋地凝视着她蒙胧的娇颜,温柔地抚上她的粉颊,「答应我,你只属于我,我也只属于你。」
她娇羞无限地在他怀中点头。
「不会再随便说要把我让出去了?」
「不……」她做了个深呼吸,鼓起勇气抬头,「你……你是我一个人的。」
说完,她还是忍不住羞得躲进他肩窝里。
他笑了,但仍不满足。
「小兔儿,叫我的名字,只属于你的名字。」
「回……回风……」
「不行,还不够。」他执起她的手,凑在嘴边细细吻着,舌轻滑过她的指尖,然后是指腹、手心,并在她手心间流连,诱哄般地轻语:「至少,叫我风……」
一种酥麻的感觉自她的指尖透向心口,她低吟一声,顿觉身子柔弱无力,似乎连神魂也失了主。
「风……」
意乱情迷间,她腻声低吟,语音最后消失在他的唇里。
* * *
雾深夜浓。
近午一场短暂的小雨止息后,将到申时又下起了绵绵秋雨,雨势微弱却下了两个时辰,伴随秋雨而来的雾气也渐渐弥漫,即使现在已是半夜却仍未散去。
唐凛霜独自站在双镜湖畔的竹林里,依着一丛巨竹,动也不动地站着。
放眼望去,尽是茫茫迷雾,所见不及五尺,不知何处有竹阻道,若往前欲至湖边,更不知何处是水,何处是岸。
雾中,一切未知,他只能默默的等候雾散去。
寂静中,一阵阵极细微的沙沙脚步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右手抚着腰扣,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