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有种嘴角想跟著上扬微笑的冲动。
就在这时,秋红手指挑拨著一只镀金的五彩小狮子的嘴巴,狮嘴突然咧开,原本咬住的红珠子滚落桌面……
他看见她低呼一声,急忙用手捂住狮口,然後左顾右盼,像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怕给人瞧见般,然後偷偷摸摸把红珠子捡起来要塞回狮子嘴里。
可是怎么塞也塞不回去,他看见她满头大汗,嘴里咕咕哝哝。
“惨了、惨了、惨了……”她的声音不大,他的耳力却很好。“弄坏了,不知道会不会很贵……完了、完了,今天要当在这里给人家拖地赔罪了。”
他修长的手指抵著唇办,勉强压抑住一声笑声,清了清喉咙,神色依旧冷静自若。
“粉红芭比”好不容易把红球塞回狮子的嘴里,然後僵在它面前一分钟,大气喘也不敢喘一口,直到红球没有再滚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幸好。”秋红余悸犹存地拍拍胸口,随即又露出一朵灿烂的笑容,“我今天的运气不是很差嘛。”
他突然很好奇,她经常这样自言自语吗?
“织田先生、织田先生?”老板娘的轻唤打断了他的思绪。
织田丰回过神,深邃的黑眸微眯,“嗯?”
老板娘微红著脸,“不知道这样的礼品你喜不喜欢、是不是你想要的?”
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恶作剧感,他随手指著那只五彩镀金小狮子,淡淡微笑,“那只狮子也不错,可以拿过来让我看看吗?”
“哪只?”老板娘本能问道。
有人嗖地吸了一口凉气,他不用转头也知道是谁。
他终於抑不住唇边逸出的一丝笑纹,缓缓望向花容失色的秋红,意有所指地道:“就是那位小姐面前的那只金狮子。”
秋红想也不想立刻弹开三步远,咧嘴陪笑,脚下慢慢的往门口移动,“狮子……狮子不错,嗯……啊……老板娘,你招呼客人好了,我待会再过来看,谢谢,再见。”
看著她粉红色的身影落荒而逃,老板娘是愣愣的搞不清楚状况,织田丰却是忍笑忍得好痛苦。
有意思。
这个粉红芭比比他想像中的有意思多了。
他突然有点期待再见到她,更加期待她会再闹出什么样有趣的笑话来。
织田丰摇摇头,暗笑自己想太多了。
第三章
自从空降部队即将进驻公司的消息传出後,秋红著实高兴了好几天。
因为这表示她有机会完成老妈交付的任务……虽说是自己的终身大事,但是没有谁比她们四姊妹更清楚家中女霸王强权的可怕。
敢说个不字吗?那就等著被剥掉一层皮吧。
“其实想想,我们也挺可怜的。”
淡黄色和浅绿色系组成的乾净租书店里,四边墙壁镶入四只大书柜,在靠近门口的地方,还有三排直立型书柜摆放著漫画,而在里头则是摆著两行舒适的樱桃红长沙发,在柜台旁还有几张透明玻璃的小桌子和椅子,提供一些想看报纸或杂志的客人坐著阅览。
秋红穿著一件公牛队红T恤,底下一条白色七分裤,雪白修长的小脚踩著英雄牌拖鞋,俏丽的鬈发用条粉红色头巾绑住,露出白皙粉嫩的小脸,边翻著一本时尚杂志边发出感叹。
正在帮一位国中生扫描完要租借的小说的冬红,闻声抬头,乌黑及腰的长发也随著她的动作微微轻荡著。
“三姊,听说自言自语是衰老的现象。”她不无担忧。
“我也是这么想。”秋红苦笑,支著下巴叹了一口气,“怎么办?我最近老喜欢自言自语,而且动不动就伤春悲秋,你看我这是什么症状?”
“思春期到了。”送走客人,冬红拿过搁在柜台上还没看完的小说继续看。
“喂,跟姊姊讲话有点诚意好不好?还一边看书……难道你看不出我很苦恼吗?”秋红趴在金属椅背上,皱起眉头抗议。
大姊、二姊嫁出国了,就剩下她们两姊妹可以互相谈心商量事情,偏偏小妹是个标准的书蠹虫,一天看书的时间比讲话的时间还多,真是跟她一点都不像。
“我知道你很苦恼,否则也不会连晚饭都没吃就跑来我这里呆坐两个小时。”冬红顶顶眼镜,镜片後的澄澈眸子凝视著姊姊,“好吧,是为了嫁人的事吗?”
“那当然。”秋红叹口气,低下头,额际抵在椅背上,“唉……”
“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烦心的。”
“你当然这么说了,大姊、二姊嫁了,老妈现在每天都在念我,我的耳朵都快长茧……不对,我已经快要魔音穿脑而亡了。”
“这种事是靠缘分的,你一个人著急有什么用?”
“这句话你去对妈说。”
冬红把书放在腿上,一本正经地看著她,“你不是一向不乏追求者吗?”
“没有一个符合条件的,有什么用?”秋红哀号。
“其实你干嘛那么在意妈说的话?”冬红耸耸肩,“作家蔡康永说过,有风格的料理师傅,是不会任凭客人想点什么,就做什么的;客人可以要求吃生鱼片,可是有风格的师傅,会决定此刻最适合做生鱼片的是哪一种鱼?也就是你点归你点,未必吃得到。”
秋红呆了呆,随即起身立正鼓掌,小脸绋红十分激动,“说得好,说得太好了……不过,你可不可以把这一段话念给妈听?”
“你还是听不懂我的意思。”冬红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相差两岁果然还是有代沟的。“我要告诉你的是,妈妈点菜,你负责买单,但你可以选择用信用卡还是用现金买单,过程不相同,但结果都一样。”
秋红眨眨明亮的大眼睛,“也就是她要求她的,我还是可以找我要的?”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冬红捏捏眉心,她好想伸手拿那本正看到精采处的小说。
“可是她要个外国人哪。”
“那你就给她外国人,反正妈又没有限定你日期和时间,大姊和二姊分别在二十六岁及二十四岁嫁出去的,所以你最少还有两年的时间可以慢慢来。”冬红终於忍不住翻开小说,视线立刻黏上去,“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急了吧?”
秋红眼睛倏亮,“哎呀!我真是聪明一世、胡涂一时,怎么没有想到呢?”
冬红选择不予置评,继续看她的小说。
“呵呵呵!那我就放心了。”她快乐地哼起歌,又有兴致翻看杂志了。
相较秋红的安心,冬红对她的心理状态可一点都不乐观。基本上,一个成天问人家寂不寂寞的人,通常是心里最寂寞的那个人。
三姊的思春期到了,从她怱喜怱悲的症状就看得出——冬红可以百分之百确定。
以後类似小猫叫春的麻烦困扰日子还有得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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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冬红猜对了。
秋红才高兴没多久,在某一天的下午,她又在柜台後发呆了。
香浓的卡布其诺已经从烫变成凉了,她还是望著落地窗外的树木和人行道叹气,支著下巴的模样像煞了闺中怨女。
自认倒楣到极点才跟她轮到班的纪凤鸣气得说不出话来,虽然此刻没有任何电话进来,她还是忍不住频频怒视秋红。
“曾小姐。”纪凤鸣抬高下巴,强忍怒火,“请自重。”
她漫不经心地接口,“重、重……重利轻别离,该你。”
“我看起来像是在跟你玩文字接龙吗?”纪凤鸣咬牙切齿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