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间头等病房的设备就像五星级饭店,除了没有小吧台外,其他的可说是应有尽有,但她还是没办法欺骗自己不是在住院。
“我不能临时请三天假,也没有钱住这么好的头等病房,虽然我现在可以体会为什么有些年纪大的政要喜欢住院静养……”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揪住他的袖子,急急道:“这个病房很贵吧?健保一定不给付,一天要不要三千块?你回答我,别光是笑啊……一定比三千块还多吧?真要命,那不是比住饭店更贵?你乾脆给我三千块,让我到饭店静养绝对更舒服也更快好。”
织田丰好笑地看著她絮絮叨叨,手里剥著一颗暗红色的山竹,把酸甜的雪白果肉塞进她滔滔不绝的嘴巴里。
“唔。”秋红心满意足地咀嚼著,注意力马上被转移,“真好吃,这还是我第一次吃山竹。”
他微讶地扬眉,“哦?”
“因为我妈妈害怕榴挞,所以连带的也不买其他泰国水果。”她吐出有点硬的果核,眼睛渴望地瞄向他手上那颗,“没想到山竹还真好吃。”
他微笑著又喂了她一口,“我买了很多,你慢慢吃。”
她备受呵护疼宠,这种滋味简直会上瘾……
一个翩翩风流的帅哥坐在床边剥水果喂她,这简直是所有女孩子心目中的梦想。
唉,如果他真是她男朋友就好了。
秋红被脑海里闪过的想法吓了一跳,脱口道:“见鬼了,这是不可能的。”
“什么不可能?”虽然他已经习惯她常常自言自语,但还是出自本能地询问。
她苦恼地指著他,“你啦。”
面对她没头没脑的指控还能面不政色,这也是他遇到她後养成的第二个习惯。
“我又怎么了?”他好好地坐在这里剥水果喂她,就算再挑剔的人也没法指控他什么吧。
“刚刚我的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她诚实地道:“要是你是我男朋友该有多好,可是这是不可能的。”
他剥山竹的动作停顿了,随即装作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哦?”
当然不可能,因为他的眼界甚高,而且她从头到脚没有一丁点是符合他选妻的条件。
可是她的回答却让他险险捏碎了手中的山竹。
“因为我要嫁的是外国人啊,所以我们是不可以做男女朋友的。”她天真地回道。
他倏地抬起头,眸光锐利似鹰,声音明显僵硬许多,“怎么说?”
秋红探身取过一颗山竹,也学著他压捏著硬硬的外壳,露出雪白的果肉,“我刚刚说啦。”
他的自制险些又崩溃,深吸了一口气。“这跟外国人有什么关系?”
“说来话长。”她摇摇头,挖起一办塞进他嘴里。
他本能地张口吃了,随即暗骂自己没原则,俊脸不禁一沉,“反正今天什么事都做不成,我有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听你的‘说来话长’。”
“我是因伤请假,那你呢?”她忍不住替他担心,“你要不要回公司上班?新来的总经理听说很精明喔,虽然你们同样是空降部队,可是职务有差别,不要被人逮著小辫子乘机修理一顿。”
“新来的总经理有那么心胸狭窄,坏心眼吗?”他又好气又好笑。
她很认真地思索这个问题,“老实说,新总经理满神秘的,不过当然啦,像笃扬这么大的公司,总经理又是在权力最核心处,接触的自然是公司的一级主管,所以我跟他一点都不熟。”
“那可不一定。”他低低咕哝,有点想笑。
她别了他一眼,又恢复老油条口吻,“虽然你是空降的菁英,可是笃扬企业我混得比你熟,起码多两年资历,你听我的准没错。”
“你还没告诉我,你们对新任总经理的风评如何。”他凝视著她,微笑的问道。
“很精明能干,处事果断有魄力,是超级领导人无庸置疑。”她想著这段期间流传在公司的流言。“据说他待人处世谦冲大度,也很能善纳雅言,只可惜……”
没想到他在她心目中形象还不赖,正在沾沾自喜,她那句“可惜”在瞬间吊高了他的心。
“可惜什么?”
“嘘,这话只说给你听,不能再外传喔。”秋红神秘兮兮地凑近他的耳畔,吐气如兰,他心神不禁为之一荡,小腹绷紧,一股欲望和热流缓缓释放散发开来。
“绝不外传,你说吧。”他声音低沉的回道。
“我们新任总经理呀……”她浑然未察觉两人贴靠得如此之近有多暧昧,“是个Gay。”
他满腔迷醉欲望瞬间被冰水泼得消失殆尽,织田丰倏地全身一僵,惊吼出来,“什么?!”
“反应别那么激烈,这年头同性恋又不是什么滔天大罪,你必须要能接受世界上也是有这种形式的爱情。”
“我没有不接受,但接受并不表示我是。”他脸色有些铁青。
“是什么?”她迷惑的问道。
织田丰咬牙切齿,“我不是同性恋。”
“谁说你是同性恋?”她满脸愤慨,“我去找他算帐。”
“你……”他被气得实在不知道应该掐她脖子,还是抓住她的肩头猛摇。
“我?”她叫了起来,满脸冤枉。“我哪有?你不要冤枉好人。”
他一手轻抚额头,突然觉得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会失控做出令他後悔的事。
“就是你,曾小姐。”他满面严肃的说,是时候教她道理规范和身为女性应当有的矜持和礼节了。
“怎么那么客气啊。”她怔了怔,腼覥地笑了,“叫我秋红。”
他点点头,敛眉凝容肃然道:“秋红,身为女性,不应该参与道听涂说、蜚短流长,要有女子自身品德的风格。”
秋红瞪著他,好像他说的是火星话,“你在跟我说话啊?”
“否则我是在对空气说话吗?”他又想生气了。
“噢,对不起。”她立刻正襟危坐,聆听教诲。“请说。”
看著她这副正经八百、恭恭敬敬的模样,他反而讲不下去了。
“算了。”他揉揉眉心,“我只想知道,怎么会有总经理是同性恋的谣言出来?”
“我想想喔……”她半眯起眼睛,望著天花板想了想,“思,是小珠告诉阿花,阿花告诉黄瓜,黄瓜再告诉李芭乐,李芭乐再——”
“究、竟、是、怎、么、传、的?”他的口气再危险不过。
她心下一凛,大叫道:“帅哥助理!”
“谁?”
“就是总经理身边的帅哥助理啊,听说是个俊男呢。”她啧啧有声地摇头,“英俊总经理配上帅哥助理……唔:心痛啊,教我们这些女人还有什么指望呢?”
“秋田?”他讶异的瞪大眼,“是秋田说的?”
“秋田是谁?就是那个助理吗?”她摇摇头,笑嘻嘻道:“他怎么会承认呢?别傻了。”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想要发飙,却又强自忍住。
历经今天种种的考验後,他相信他的脾气和忍耐度已经进入圣人的境界了。
“秋红。”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无比严肃地道:“你认真听好,我只说一次,总经理并不是同性恋。”
“你怎么知道?是你了解总经理还是我了解总经理?”她笑著挥挥手,“好了、好了,不谈别人——”
“我不是同性恋。”他又濒临火山爆发的边缘。
“我知道你不是。”她笑吟吟地安抚著他,拍拍他的手背,“像你这么有男子气概的人,怎么会不喜欢女人呢?”
对她的话他只觉得啼笑皆非,“多谢你对我这么有信心,为什么你能轻易相信我,就是不愿相信总经理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