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然点头,故意道:“那这位‘事实’先生没有告诉你,我其实是个很专情的男人?”
她嫣然一笑,“有,事实证明你的确专情,一次只交往一个,一个通常维持三个月。”
高中时代,校花、班花,甚至隔壁女校的校花都沦陷在他杜公子的翩翩风采下,无一幸免。
杜默一扬浓眉,心念一动,“你怎么知道我年少轻狂时的行径?”
“因为我就在现场。”她终于说了出来。“我和你念同一所高中。”
他呆住了,嘴巴微张。
“你是沈云秀!”他惊呼。
真的有那么吓人吗?她无奈地笑笑,“是啊,可不就是我吗?”
“可是我记得你以前是个书呆子,脸上戴着厚厚的眼镜,总是低头盯着地上,像是……”
地上有钱吗?
她的记忆又飞回了那青春盛开的时光,挺拔如朝阳的他一手转着篮球,咧嘴笑问着她。
沈云秀的脸颊微微晕红了,“对,那时候的我是书呆子,现在的我也是。”
有点伤人,他对她的印象就是“书呆子”三个字。
杜默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满面歉然,“对不起,我只是没想到……你现在不戴眼镜了,头发也留长了,难怪我认不出你。”
“你本来就不认得我。”她难掩语气里的苦涩,“我想你以前应该没有正眼打量过我吧?”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胸口泛起一抹温柔的酸楚与心疼,“对不起。”
她微微一笑,明亮的眸子戏谑地看着他,“为什么又要跟我对不起?我觉得你也真可怜,人人崇拜的杜副教授老是要迫于情势跟个小小女子道歉,要是给人家知道了,一定替你很不值。”
他也忍不住微笑,“我是心甘情愿的,没有什么好不值的。”
沈云秀心一颤,又开始慌乱起来,“你现在知道真相了,应该会改变你刚刚的决定。”
“我为什么要呢?”他眼神柔和若水,几乎将她淹没。
天啊,他这双眼睛真该受法律制裁,魅惑人心的杀伤力简直不输核子弹。
她就是被他无心的一瞥和一笑,就此沦陷至今。
“你不要再这样看着我,也不要这样对我笑。”她狠下心闭紧双眼不去看他,一旦再心软,她就真的没有救了。
可是闭上眼睛却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投降,当她感觉到自己的双手被他温热的手掌轻轻执起、包裹在他的大掌中时,她惊慌失措,想抽回却已经来不及了。
杜默将她的手拉至唇边,温柔地落下一吻,“你现在什么都别想,也别说话,先听我说,好不好?”
她着魔般地点点头,心跳更急、更乱,可是她无力抗拒。
“我承认,我对以前的你只有浅浅的印象,所以总是没能成功地想起你。”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温柔又魅感,幽幽地透入她耳里、心底。“我很抱歉,但是我很感激老天再度给了我一个机会,能好好重新认识你。”
沈云秀鼻端发热,不不,她不能这样就被感动……她的身子轻颤起来,拚命想睁开眼睛破除魔咒,可是他的指尖正在做什么?他在摩挲轻描着她的脸部线条和肌肤……
然后是她的眉、眼,挺秀的鼻梁,接着是小巧的唇瓣……
沈云秀的心跳几乎停止。
可恼的是,他的声音像是一张网,低柔诱惑地将她整个人都紧紧缠绕住,她唯一感受得到的是他的声音、气息,和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我这次回台湾,其实并没有打算要谈感情。”杜默声音沙哑地低语,“或许是以前太轻易把喜欢当成爱了,我在美国念书时,慢慢看清了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更加不愿谈恋爱,我必须跟你承认……我不是圣人或柳下惠,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也曾与女伴有过男欢女爱的关系,可是我们彼此都知道那并不代表什么,我……”
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坦言下去。
她的脸色有一丝苍白,痴迷晕眩的感觉褪去,渐渐恢复了镇定和思考能力。
沈云秀睁开双眼,眸光澄澈,“我虽然是书呆子,但也知道男人对于生理上的需求,你不用担心我会羞怯掩耳或是惊骇到晕过去,我是单纯,但不笨。”
杜默凝视着她晶莹明亮的眸子,不禁轻轻笑了,满眼激赏。“云秀,你真的很与众不同。”
谈男女之间的情欲问题不会令她害羞,但他的赞美却能轻而易举地让她脸红。
“你不要这么说,这并没有什么。”她轻咳一声,腼腆地说:“你要告诉我,你本来不想谈感情,在美国就算有过的也只是性而非爱,是不是?”
“是。”杜默握着她柔嫩的小手,看着她单纯的眼神,突然觉得自惭形秽。“我很惭愧。”
她一脸讶异不解,“这有什么好惭愧的?你有权利选择怎么过你的人生,你并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未知的未来恋人就守身如玉。”
这真不像是生性保守的她会说出的话呀,沈云秀还真是佩服自己思想开通。
毕竟婚后的贞节才是最重要的。
话说回来,谁提到结婚了?
她的脸不禁更加绯红——真爱自作多情。
杜默惊讶地看着她,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我还以为……”
“我一定会口口声声说男人也必须守身到结婚的那一天?”她轻笑一声,“我有那么冬烘吗?”
她的话让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原来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书呆子了。”
“可能是被某人教坏的关系吧。”她甚至懂得开玩笑了。
真是一大进步,可是她很喜欢这样自然有趣的自己。
他哈哈大笑,“我就知道我的影响力十足。”
沈云秀真的很开心,她作梦都没想过能够坐在杜默对面,和他谈着自己的看法和思想,最好的是她没有发抖到弄倒水杯,或是做出把咖啡洒到他裤子上的糗事。
她放心地吃起布丁奶酪,突然觉得胃口大开。
“所以你是答应了吗?”杜默问了这么一句。
她舀着雪白奶酪的动作一颠,疑惑地抬地头,“什么?”
“做我的女朋友。”他笑意漾然。
沈云秀嘴里的奶酪差点梗住喉头,“呃……我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他脸色一沉。
杜默真的非常、非常不习惯被拒绝。
她心里很慌,但还是勇敢地重复答案,“我真的不知道。”
“你还有什么疑虑吗?或者……”他眯起眼睛,颇不是滋味地问:“你还牵挂着那个让你苦恋多年的混帐?”
他又不自觉地骂到自己了。沈云秀却没有笑,她心烦意乱地搅动着面前的咖啡,低声道:“跟那个没有关系。”
“我是个很自私又霸道的男人,我知道你对我不是没有感觉的。”他凌厉的眼神在看到她瑟缩了下身子后,迅速柔和了下来。“云秀,我只是不懂,为什么你不愿意接受一份真正属于你的感情,反而要苦苦抓着过去痛苦的单恋不放?”
她咬紧下唇,声若细蚊,“我说过,不是这样的。”
“是吗?那么你告诉我,他是谁?”他眸光一闪,咬牙道:“我去找他,如果他也相同地爱你,那么我愿意忍痛放开你,但倘若他对你没有意思,从今以后我不允许你再为那个混帐痛苦和哭泣。”
沈云秀一急,急忙拉住他的手,“不要。”
“为什么不要?”他眼底有一丝受伤和狂怒的嫉妒,“难道你怕我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