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脚踏车逛完这个小岛约莫要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岛上还有三十户的住家,渔樵耕读皆有,杂货花果书店皆备,甚至还有一间专门做裁缝的人家。
吃过饭后,蜜蜜跑去柜台询问有没有脚踏车可借骑。
坐在柜台后的不是他们先前下榻时见到的慈祥阿姨,而是一名穿著黑色描金绣紫兰花唐衫的美丽少女。
少女眉目如画、笑意盈然,乌黑如缎的长发用一柄古老银簪斜绾在左鬓旁,却丝毫不显老气,反而更增妩媚。
蜜蜜看呆了,足足愣了十秒钟才回过神,「呃……」
「有什么是我能为你服务的吗?」少女就连声音都柔软清甜极了。
全天下男人梦想中的仙子大抵也是如此吧。
「你好,我是住在……」
「莲房的陶小姐。」少女像是未卜先知,微笑道:「你想租借脚踏车游岛吗?」
蜜蜜这下子连嘴巴都张大了,好半晌合不上。「你怎么知道?」
少女但笑不答,「我叫蓝婇,你可以叫我婇儿。」
蓝婇看起来比她小,而且清纯飘逸动人,在她面前,蜜蜜突然觉得自己年老色衰、面目可憎。
「那你也叫我蜜蜜吧。」她大方地伸出手来。
蓝婇笑吟吟地一握,「很高兴认识你,你需要脚踏车还是协力车?」
「两辆脚踏车好了。」虽然她很心动和介权共骑一辆车,可是她千万别忘了他们假期后就要分手,现在再牵丝攀藤只会越来越麻烦。
蓝婇看著神色不定的她,笑意可掬地说:「骑一辆或两辆都不会改变既定的缘分。」
「什么?」蜜蜜愕然抬头看著她,「什么缘分?」
「没什么,我只是请你在出借簿上签个名。」蓝婇的眸子深幽美丽,隐约闪动著一抹神秘又智慧的光彩。
唉,蜜蜜自认人人聪颖有智慧,只有她驽钝如故。
「没问题。」她接过原子笔,飞快签下自己的名字。
「祝你们有一个美好圆满的假期。」蓝婇的笑容极其温柔。
蜜蜜心头一跳,「呃……谢谢。」
虽然她知道这句话用在他们身上有多讽刺,圆满?依她看是粉饰太平吧。
不不不,说好了要高高兴兴度完这个假的,她不可以再想起有关于分手的一丝一毫不快。
「来,这是车子的号码牌,你们可以用一整个下午。」蓝婇笑吟吟的建议,「对了,我们后山有几座隐密美丽的珊瑚洞,最适合情人了,你们可以去看看。」
不知怎地,蜜蜜被这光明正大的暗示惹得双颊一热。
「谢谢,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会去的。」她拎著两个贝壳扣环牌子,朝蓝婇挥了挥手,「拜拜。」
两分钟后,她登上古朴厚实的红木雕栏阶梯上了楼,一打开房门就对上一个赤裸又结实的背影,她顿时目瞪口呆了。
这种感觉……好像看到香滑厚醇美味的巧克力糖,她的心脏在狂跳,胃部在翻搅,脉搏突突抽动,止不住失控泛滥的唾液。
可是要命透了,她就算见到最爱的巧克力也不会小腹骚动滚烫得像里头有一千只蝴蝶在飞舞、鼓噪。
她的手开始发痒,疯狂地想做点什么,也许是摸摸他贲起的二头肌……不不,那宽阔坚实的背肌会是她首要选择……可是她发现他的臀型也俏得结实有力……可恶!那条该死的牛仔裤挡什么道?她突然很想知道他的臀会像是淡淡的小麦色还是较白皙的肤色?
他的浓发有些紊乱,结实的双臂缓缓又性感地将一件T恤从头往身上套……
噢,不!她心里响起一阵失望的呻吟。
养眼的镜头遮光光,她恨T恤!有机会真该把它们统统剪成布条扔进大海里的,看他到时候还穿什么遮掩住那诱人至极的体魄。
「你在流口水。」
如果可能的话,或许她也该用相同的手法对付他所有的裤子……
「看到好吃的东西了吗?」
蜜蜜猛然惊醒,发现他鼻尖几乎对上自己的,不禁惊呼慌了手脚,「你你你……你干嘛离我这么近?」
介权伸手摸摸她的额头,黑眸盛满关切,「中暑了吗?」
她小脸乍然红了起来,用力摇摇头,「没、没啦。」
他笑了,轻轻拭去她嘴角的口水,「脚踏车借到了吗?」
蜜蜜觉得丢脸得要命,急急低下头自己猛擦,「有、有啊,你要现在骑吗?」
「当然。」他一改西装笔挺时的优雅温文,潇洒地一扬头,「走吧。」
他自然地牵起她的小手往外走,蜜蜜紧紧握著他的手掌,胸口感觉到一阵暖呼呼又甜滋滋的。
可是她也不免有些心酸。
从交往以来,他主动牵她手的次数屈指可数,往往是她死皮赖脸主动拉著他不放,每每换来的是他微挑眉毛,眼带奇异的眼神。
心酸的浪漫……就是此刻这种感觉吧?
第四章
骑著脚踏车在乡间小路上,迎著凉风,顶著大太阳,四周望去不是绿油油的草原就是蔚蓝的大海,蜜蜜觉得整个心情都飞扬了起来,心底深处所有的烦恼和失意统统飞得不见影了。
她边踩著脚踏车,边大笑,「好好玩喔……你看,那边有牛耶!」
介权轻松自在地踩动著踏板,任谁也看不出他是第一次骑完种交通工具。
可是他学什么都很快,在不著痕迹的观察蜜蜜上车与踩动和掌控车龙头的动作后,很快就上手。
他惊异地发现,骑著脚踏车时的轻快愉悦感是那么样地自由自在,他可以感觉到身体与车子奇异的契合,还可以感觉到阵阵清风扑面的舒爽恣意,这种感觉是无论驾驶哪一款跑车都无法比拟的。
於是,他也自然而然地放松自己,跟著她谈天、大笑。
「牛……」介权有些惊喜地望向她手指处,真的有几头黄牛在草原上慢条斯平地嚼著草,尾巴还时不时甩拍驱赶小蚊虫。「真的是牛,我从来没有在这么近的距离看过牛。」
「我敢打赌你见过的牛都是在国家地理频道上看的。」她故意取笑他。
他一怔,随即大笑,「你怎么知道?」
「想当然耳。」系出名门的都市公子哥嘛。
介权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正在腹诽调侃他的出身,他眸底掠过一抹笑意,「不要把我跟那群不知民间疾苦的二世祖相提并论,我会很伤心的。」
其实他说得没错,他虽然是衔著金汤匙出世的,可是蜜蜜知道他其实跟白手起家的人一样努力,甚至还要更努力,他在不断的开会和厚厚文件中穿梭,经常要当空中飞人到各个国家洽公,有时候回到家匆匆吃了一客三明治,就在书房里灌著整壶的黑咖啡处理公事直到天亮。
她不是不心疼的,如今想来,她有一半的原因是不想再见他这样奔波劳苦,所以她毅然决然地搬出他家。
「你不是他们,永远不是。」她的眼神不禁温柔了起来,「他们甚至比不上你一根小指头的能力和付出。」
介权讶然地望了她一眼,「我以为你很痛恨我工作繁忙。」
蜜蜜迅速转过头,打了个哈哈,「是啊,烦得要死,男朋友是个工作狂,我不知道有多委屈。」
他被她的语气逗乐了,「傻丫头……」
「呼……」她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鲜清新的空气,「哇,空气好好哦,真想要装罐拿去台北卖,生意一定很好。」
他笑著,学她深呼吸几次。「说得是,下次记得提醒我带塑胶袋来。」
「你以为是去吃办桌在打包菜尾回家呀?」她哈哈大笑,「笨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