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寇子不假思索地说,咽下他真正想说的话。又一个自动柜员机迷,哈哈!他累得没力气理会──“等一下。你说什么?”
她微微挑起眉毛,暗示她不欣赏他这个人,更不欣赏他的态度。她再说一次。“我认为他是我的银行经理,他的举止有某种特色,还有那个头发。”
寇子顿时倦意全消,肾上腺素在他的血液里奔流。“他叫什么名字?”
“狄雷弗。他拥有──”
寇子不等妇人把话说完就拔腿跑向出口,一颗心在恐惧中怦怦跳。他冲进夜色里,一边打电话魏副局长,一边穿越停车场奔向他今天驾驶的公务车。
“我查出身分了,”他在魏副局长接起电话时,冲着话筒叫喊。“狄雷弗,他是银行家。莎兰在他手里,天杀的!莎兰在他手里。”他打开车门钻进驾驶座,还没关车门就发动引擎。车子冲向停车场出口,轮胎在柏油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你说莎兰在他手里是什么意思?”魏副局长问。
“他雇用了她。她昨天下午去了狄家,从那时起我就联络不上她。我正在赶往狄家的途中。”
“医生,不要仓促行事。真要命!我们必须照规矩来,我去申请搜索令──”
“我下午和他通过电话。”寇子粗声恶气地说。“他的声音和蓝家录音带上的声音一模一样。我知道事情不对劲,他令我觉得怪怪的,但当时我没有把两者兜在一起。”
寇子把手机扔到旁边时,魏副局长还在说话。如果他会因此遭到革职,那就革职吧!千军万马也无法把他挡在那座灰色的围墙外。
案情现在豁然开朗,警方苦寻不着的犯案动机终于出现了。那些凶杀案不是为了生意、报复或金钱,它们全都是因莎兰而起。他想起几个星期前在第一件命案还没有发生时,她打电话告诉他说,她收到邮寄来的匿名礼物。那是那个混蛋的第一次接触,迷恋的初征。寇子并没有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因为就只有那么一次接触,之后没有任何电话或信件,显示跟踪者的迷恋程度加深。
但莎兰感觉到事情很不对劲,她企图引诱她的神秘仰慕者现身。罗法官遇害时,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命案是她所谓的跟踪者做的。
她的直觉果然正确。
狄雷弗先是想把她从法官身边挖角走。那一招无效时,他排除障碍,再度表示想要雇用她。当她去替蓝氏夫妇工作时,他迅速除掉他们,使她再度失业。这次不会像上次那样工作邀请信如雪片般飞来;毕竟谁会愿意雇用一个被列为命案嫌犯的扫帚星?只有狄雷弗愿意。他不担心自己成为下一个被害人,因为他就是凶手。
他一心想得到莎兰。媒体在蓝氏夫妇遇害后,胡诌莎兰遭到逮捕,狄雷弗立刻再开杀戒来证明莎兰不可能是凶手。她一获释,他就乘虚而入,这次他成功了。
他得到了莎兰,莎兰落入那个混蛋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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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表情和眼神令她不寒而栗。他望着她赤裸的躯体,伸手抚摸她的胸部。莎兰断断续续地说:“我不能戴戒指,拜托脱掉它,已经在痒了。”
他抬起手,朝她眨眨眼。“对!真抱歉,我只是想让你看看它。我早该想到你的皮肤有多敏感。”他取下套在她手指上的戒指放进口袋里。“你真是完美无瑕。”他低声说,再度伸手抚摸她的胸部。莎兰瑟缩一下。
她必须阻止他,她受不了他一直摸她。她宁愿他杀了她,也不要他摸她。
跟踪者常做那种事。迷恋的对象不符合他们的幻想时,他们的迷恋就会化为愤怒,然后在盛怒中杀掉令他们失望的那个对象。
她宁愿激起他的杀机,也不愿被他强奸。但他还没有到那个阶段;月经来潮替她争取到一点时间。她不知道能再拖延多久,但她会尽力而为。她了解寇子;他很快就会来敲门。也许是明天早上,也许是明天晚上,但他一定会来。如果无法逃脱,那么她只能抵死不从了。
“我不喜欢被碰触。”她闪躲他捏拧乳头的手指,用他喜欢的那种纯真无邪又楚楚可怜的语气说。
他又在眨眼睛,大梦初醒似地一连眨了好下。他看来一脸迷惑。“但是……我碰你没关系;我们注定要在一起。”
“我不喜欢被碰触。”她重复。“会痛,我的皮肤会痛。”
他缩回手,惊愕地望着她。“哦,我不知道你的皮肤这么敏感。那是我没考虑到的问题。但你不是对碰触过敏,而是对碰触极度敏感,对不对?我会非常温柔,亲爱的,你会慢慢习惯──”
天啊!她咬紧牙关。“不是。”她努力轻声说。“对不起,那是一种医学上的疾病;不会随时间消失。”
“医学上的疾病?”他再度伸向她的手停了下来,梦幻的眼神突然冷酷、丑陋起来。“我从来没听过那种病。”
“你说的没错,那是一种极度敏感。我的神经末梢永远都在发炎;我只能忍耐特定质料的衣服,但即使是那样,我仍然得服用止痛药──”她在胡说八道,但她不在乎她说的合不合理,只要他信以为真而不再碰她就好。“和消炎药。我的消炎药吃完了。发生那么多事,我心烦意乱,忘了拿处方再配药。你每次碰我都像在用烧红的烙铁烫我。”
“哦,真没想到。”那招似乎阻止了他。如果他的现实感强一点,她那招绝不会生效;但他沉迷在幻想中,根本无法对其他事专心。“我绝对不愿意做会令你疼痛的事,”他对她微笑。“除非你需要被处罚。但你绝不会做惹我生气的事,对不对?你会用熨斗熨我的报纸、替我准备早餐,就像你伺候罗洛威那个老色鬼一样。”
“如果你喜欢。”她勉强地说,心痛地想到可怜的法官、蓝氏夫妇和被这个疯子杀害的另一个人。
“你会照顾我,”他低声说。“我会照顾你。”他倾身亲吻她的额头。
莎兰干呕起来,自制力瓦解。“不要碰我!”她尖叫。
他闪电似地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弯腰把脸凑近她的脸,愤怒使他面色绛紫。“不准你再那样对我说话。”他咬牙切齿地道。
他掐得她无法呼吸,她再度干呕呛咳,惊慌地思索该怎么办。她逼他逼过头了;她必须拖延他、尽量使他保持冷静,直到寇子赶来。他应该就快到了,她必须撑到天亮。“对……对不起!”她勉强吸气道。“痛。”
他放开她的脖子站起来时,仍然脸色发红。她拚命大口吸气,抗拒使她视线开始模糊的黑暗。
“你需要受点教训,”他嘶声道,抽出裤腰的皮带。“你必须受处罚,直到学会守规矩。你……不……可以……那样……对我说话。”
莎兰咽下另一声尖叫,试图翻身躲避抽打下来的皮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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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铁门一定有十二尺高,围墙至少十尺。寇子考虑过用车撞开铁门,但那样会触动警铃使那个混蛋知道他来了。他把车尽可能贴墙停放,然后爬到车顶上,跳起来攀住墙头。
他的双手一阵剧痛;墙头嵌了碎玻璃和铁蒺藜。他松手落回车顶,脱下外套扔到墙头上。他再度跳起来,希望外套会被勾挂在墙头。外套果然没有滑下地面。他用流血的双手按住外套把自己拉上墙头,然后越过墙头往下跳。他落在草地上打个滚,一骨碌站起来,拔出皮套里的手枪。接着他开始穿越辽阔的草坪,奔向耸立在夜色中有如巨大怪物般的灰石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