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身穿睡衣、不施脂粉、头发蓬乱,她仍然很好看。不,她不仅是好看,甚至可以算是绝色美女。金钱或许买不到幸福,但绝对可以替怪老头买到天生尤物;假如他还能做缅怀过去以外的事。
埋藏在心中两年多的愤怒再度席卷寇子,他很清楚自己对这个女子并不公平。任何男人在发现妻子红杏出墙,和熬过惨痛、漫长的离婚过程后,性情都会变得乖戾。但他撇开愤怒,专心在工作上。工作是他唯一做得好的事。
他走向其中一个菜鸟巡逻警员魏津世。魏津世年纪轻却很优秀,但话说回来,酒囊饭袋是进不了山溪镇警局的。他在看守那个上了手铐的家伙,注视着医护人员替他做检查。
“需要人帮忙做笔录吗?”
魏津世转头,有点惊讶看到他。地板上那个家伙趁他分神之际突然往前冲,撞倒医护人员,身手灵活地一跃而起。魏津世迅疾转身,但寇子的动作更快。他在抬起右脚回旋踢中那个家伙的胸口时,眼角余光瞥见坐在楼梯上的女子跳起来。他使出的力道刚好足以使那个家伙痛得弯下身子干呕喘气。魏津世乘机把他压在地上,另外两个警员过来帮忙。看到他们制伏了那个家伙,寇子退后瞥向从地上爬起来的医护人员。“看来他的伤势没有他装的那么严重。”
“我想也是。”医护人员拿出一块纱布捂住流血的鼻子,然后深吸口气。“但他现在应该伤得够重了吧?”
“他只是喘不过气来,我没有踢得那么用力。”对准胸口全力一踢会使心脏停止,胸骨断裂和造成各种内伤。他很小心,甚至没有踢裂那个家伙的肋骨。
魏津世喘着气站起来。“寇子,还想做文书工作吗?”
“当然。”寇子一口答应,由此可见他有多么无聊,因为文书工作最令警察头大。
魏津世朝坐回楼梯上继续讲行动电话的女子努努嘴。“你替她做笔录,我们把这个蓝波押上车。”
“乐意之至。”寇子喃喃地道,说的是真心话。她在盗贼企图逃跑时的反应挑起他的兴趣。她没有惊慌地尖叫或闪躲,她的动作协调流畅,注意力集中在盗贼身上。如果他没有制止那个家伙,寇子心想,她一定会出手,至少会尝试。这使他有许多问题想问她。
他走向楼梯,背后的紧急照明灯照亮她的脸。她一脸镇静、专注地继续讲电话,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马上就好。
他是警察,不习惯别人叫他等候。他感到些许恼怒,但随即莞尔起来。天啊!也许他真的像他前妻说的那样是个自大的猪头。何况,即使这个女子是一个老人挽在臂上的装饰品,她的赏心悦目仍然毫无疑问。
由于赏心悦目,所以他尽情欣赏。快到肩膀的深色头发和深色眼睛。如果要纪录她的相貌,他会写褐发褐眼,但那并不符合实际的颜色。她的头发像浓纯的巧克力,眼珠的颜色又更深些。
他估计她的年纪在二十八到三十一岁之间,身高在一百六十五到一百六十八公分之间。他很想估到一百七十公分,但知道是那种近似军人的姿势使人觉得她比实际高。体重在五十四到五十八公斤之间。柔滑细嫩的肌肤使他想到霜淇淋。
她结束通话,朝他伸出手。“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好不容易才通过电话公司的电脑语音选择单,不想从头再来。我叫席莎兰。”
“寇堂生警探。”她凉凉的小手与他相握时出奇有力。“可不可以详细告诉我今晚发生了什么事?”他可以确定她操的不是南部口音,但也分辨不出是哪里的口音。这就对了,她说话不带任何地方口音。
“乐意之至。”她指指楼梯。“要不要坐下?”
他很想,但那样就会和她肩碰肩,那在执勤时并不妥当。从第一眼看到她起,他就有非分之想,那可不是好事。他悬崖勒马,强迫自己专心在工作上。“谢了,我站着就行。”他从夹克口袋里掏出笔记本,翻到空白的一页。“你的名字怎么写?”
“酒席的席,草字头的莎,兰花的兰。”
“发现有窃贼闯入的人是你吗?”
“是的。”
“知不知道那时大约是几点?”
“不知道,我的床头钟是插电的,但我估计现在离我醒来约有三十分钟。”
“你怎么会醒来?是不是听到什么声音?”
“不是。我的住处在车库上方,从那里听不到屋里的声音。他们剪断电源线时,我的吊扇不转了。使我醒来的就是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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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兰尽可能简洁地叙述事情的经过,但单薄的睡衣和赤裸的双足使她不自在。她希望她有花时间穿上睡袍和拖鞋,或是梳理过头发。甚至是浓妆艳抹,换上便服,洒上香水,在脖子上挂个“单身”的牌子。那样她才能带寇警探到她的住处,坐在床缘上让他做笔录。
她暗笑自己太傻,但她在第一眼看到他时就加快的心跳丝毫没有变慢。无论是化学或生物的作用,他都对她产生立即的肉体吸引力。这种来电的感觉偶尔会发生,但距离上次已经有好一段时间,而且从来不曾如此强烈过。她喜欢这种不为人知的兴奋,就像坐云霄飞车而不必离开地面。
她瞥向他的左手。没有戒指,但那未必表示他没有妻子或女朋友。像他那样的男人很少毫无牵绊。倒不是说他有多么英俊;他的五官太粗犷,胡渣太长,黑发太短。但他是那种看来就是比身旁的男人更具男子气概的男人,好像全身毛孔都散发出睾酮,而女人绝对会注意到。虽然夹克遮掩住他结实的肌肉,但她可以从他的举手投足里看出他跟她的父兄一样,是那种努力使体能保持在巅峰状态的男人。不幸的是,他一直板着张扑克脸,好像微笑会使他的脸碎掉。他的身体或许令人欣赏,但从他的不茍言笑看来,他的个性烂透了。
“你和罗法官是什么关系?”他问,平淡的语气近乎不感兴趣。他抬头瞥向她,但强光的阴影使他的表情难以辨认。
“他是我的雇主。”
“你的职业是什么?”
“总管。”
“总管。”他重复,好像从来没有听过那个职业。
“管理家务。”她解释。
“包括什么?”
“很多,例如监督其余的雇员、安排维修的时间、简单的烹饪、确保他的衣着干净、鞋子发亮、车子有定期维修清洗、帐单有准时缴款;总而言之,使他不必为他不想烦心的事烦心。”
“其他的雇员?”
“没有专职的。我指的雇员包括一周来两次的两个清洁公司女性员工、一周工作三天的园丁、一周来一次的办公室临时雇员、周一到周五来煮午餐和晚餐的厨子。”
“了解。”他翻阅笔记。“担任总管也必须会武术吗?”
啊!不知道是什么泄了她的底。她当然有注意到他以一记漂亮的回旋踢制伏了那个大块头窃贼,而且立刻知道他也受过武术训练。
“不用。”她温和地说。
“那是你闲暇时的个人兴趣吗?”
“不尽然。”
“可不可以说得更清楚些?”
“我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镳。”她压低声音说。“法官不喜欢让太多人知道,但他过去收到过一些死亡恐吓,他的家人坚持他必须有人保护他的人身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