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腰把戒指从美琳的手指上硬扯下来。戒指很紧,美琳一定是胖了。他替她省去了修改指圈的麻烦。
他小心翼翼地循原路穿过屋子,擦拭他可能碰触过的所有东西。他走出前门,用手帕擦拭门把和电铃按钮。开车离去时,他的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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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早晨,寇子去上班后,莎兰锻炼身体,打电话给美容院预约下午修指甲,无所事事地混过几个小时。修完指甲后,她去超市购物,回家做了一顿通心面晚餐。寇子刚吃完第三片奶油香蒜面包时,他的手机响了。他眯眼瞥向小视窗里的电话号码,然后叹了口气。
“寇子,”他听了一会儿。“我这就过去。”
他叹息着站起来。他还佩带着枪套,所以只须打好领带和穿上外套就可以出门。“我得走了。”他多余地说。
“我知道。”她起身亲吻他。“你很快就会回来,还是要去很久?”
他再度叹气。“可能要两、三个小时,或者更久。”
“好。我等你回来。”
他低头望向她。“我喜欢听到那句话。”他弯腰给她一个深吻。
寇子走后,她清理厨房,看了一会儿电视。一则香蕉船圣代的广告看得她口水直流。她不需要香蕉船,那种甜食的高热量必须跑一百六十公里的步才消耗得掉。她平时不是嘴馋的人,饮食只讲究健康均衡。但她的经期快到了,每个月的这个时候她都对冰淇淋特别嘴馋。
她抗拒了一个多小时后,终于投降。
她跑到厨房打开冰箱。啊哈!冷冻库里有一盒香草冰淇淋。她伸手拿起纸盒,一颗心往下沉。盒子太轻了。她打开盒盖,呻吟一声。盒底只剩一汤匙不到的冰淇淋。他为什么不吃完最后一汤匙,把纸盒丢掉?或者买一盒新的更好?
她嘀嘀咕咕地拿起皮包,再度开车前往超市。如果知道会嘴馋,她下午到超市时就会顺便买一些冰淇淋。她心想既然要吃,不如好好吃一顿,于是买了香蕉、三种口味的冰淇淋和其他的材料。
令她惊讶的是,她回去时,寇子已经在家了。她抱着一大袋香蕉船材料进入厨房。“怎么这么快?我还以为你在十点前不会回来。”
他耸耸肩。“事情进行得比预料中顺利。你到哪里去了?”
“超级市场。我以为你不会比我早回来,所以没有留纸条。”
他靠在碗橱上看她卸货。“怎么回事?我们要开冰淇淋派对吗?”
“香蕉船圣代。我看到电视广告,突然觉得嘴很馋。你连冰淇淋都没有。”她指责道。
“冰箱里明明有。”
“只剩一汤匙不能算是有。”
他望着三盒冰淇淋。“现在绝对有了。”
“没错。”
他等了一分钟。“我也可以来一客吗?”
“你想参加这个香蕉船的爱筵?”
“如果是爱筵,那我绝对有兴趣。我打赌我可以想出比你更多的巧克力糖浆使用法。”
“别碰我的巧克力糖浆,我对它早有计划。”
“全部吗?”
她朝他挤眉弄眼。“也许不会。”
她从碗橱里拿出两个浅碗,把材料一字排开,然后把香蕉剥皮、再对剖地放进两个碗里,用香草威化饼撑住香蕉。接下来是冰淇淋。
“我只要香草。”寇子说,着迷地观看着。“我不喜欢我的冰淇淋太复杂。”
“你会错过同时尝到三种味道的丰盛口感。”
“我再品尝你就行了。”
她舀了三球香草冰淇淋给他,再舀香草、巧克力和草莓各一球给自己。“要不要凤梨和核桃?”她问,他点头。她在冰淇淋上洒了大量的凤梨和核桃碎片,然后淋上焦糖浆、巧克力糖浆和发泡鲜奶油,最后放上黑樱桃。
“拜托。”寇子在拿起碗时说。“这至少有一公斤重。”
“好好享受吧!”她把她的香蕉船拿到桌上开始埋头苦干。
“天啊!”他在半小时后呻吟。“真不敢相信你把整碗都吃光了。”
“你还不是。”她回答,用目光指向他的空碗。
“我的个头比你大。吃得我快撑死了。”
“我也是。”她承认。“但真的好好吃,而且解了我的馋。”她把空碗拿到水槽冲干净放进洗碗机里。她觉得肚皮快撑破了,这辈子……至少一个月内再也不想看到冰淇淋。
“好了。”他说。“关于巧克力糖浆……”
“想都不要想。”
他不仅用想的,还用说的,甚至在两个小时后用做的。巧克力糖浆淋在她身上,巧克力糖浆淋在他身上……可惜她浪费了太多在香蕉船上。
第二天清早六点不到,她开车回蓝家时,脸上还挂着笑容。她在大门前停车收取信箱里的报纸和输入密码,大门滑顺地开启。她驶入庄园,把车停在小屋旁的老位子。把旅行袋拿进小屋后,她迅速换好衣服,穿过庭院,用她的钥匙打开主屋的门。
她转身准备输入密码时,发现它没有发出有门开启时的警告哔哔声。她眉头微皱地检查保全面板上的小灯。难怪它没有哔哔作响,原来是警报器根本没有设定。美琳一定是忘了。她和桑尼对屋子的保全系统都有点马虎,因为他们认为有外面的围墙和大门保护就够了。
她进入厨房按下咖啡机的按钮,然后带着报纸穿过曲折迂回的走廊前往桑尼的起居室。桑尼喜欢在那里一边看报纸,一边听晨间新闻。他不喜欢匆匆忙忙,所以总是在六点半起床下楼,让自己在八点半出门上班前有充裕的时间看报、吃早餐。
走廊的小灯亮着,枱灯也是。仔细想来,前门那边的灯也是亮着的。莎兰皱起眉头,突然感到有些不安。事情不大对劲,也许是他们之中的一个在夜里病了,因为她好像闻到──
那股气味。
惊慌席卷而来,使她往厨房踉跄后退。那股气味!事情不可能是她想的那样,她只是把那股气味和可怕的事联想在一起。任何类似的东西都会勾起那恐怖的回忆。一定是桑尼或美琳得了肠胃炎而已。他们有她的手机号码,应该打电话给她才对,她会立刻赶回来处理。
她咽下喉咙里的胆汁。“蓝先生?”她喊。“有人在吗?”
没有回应。屋子里一片静寂,只有电器的低微嗡嗡声。
“有人在吗?”她再度喊。
她的手枪还在警方那里。由于她在蓝家担任的职务不包括保镳,所以她没有太在意手枪的事,心想警察迟早会把它还给她。但在寒毛直竖的此时,她真希望手枪在她身边。
她应该后退,也许打电话给寇子叫他来查看。但屋子感觉起来好……空,就像法官的屋子当时给人的感觉一样──好像里面没有生命。
她沿着走廊缓缓前进,然后停下来干呕了一下。
那股气味。那股要命的气味。
我没办法再经历一次。那个念头在她脑海里燃烧。不可能发生这种事,不可能再一次。她在胡思乱想。也许不是那股气味,也许是她自己吓自己。她应该去查明是谁病了。她应该保持镇定,控制一切。处理危机是她的职责。
她再往前两步,距离起居室门口大概只剩三步。她强迫自己走完那三步,就像初次尝试高空弹跳的人,终于鼓足勇气从高塔一跃而下。那股气味油油地黏在她的喉咙和舌头使她再度干呕。她用手捂住口鼻,探头往起居室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