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止那种事发生是她的职责。如果在屋外打电话,她就无法善尽职责。
她打个哆嗦,然后镇定下来,在心中作出决定。现在她必须忘掉训练以外的一切。
书房里传来摩擦声和一声微弱的咕哝。尽管神经紧绷,她还是忍不住微笑起来。如果那两个窃贼企图搬走五十五寸的大电视,那么他们是自讨苦吃。这会儿也许是突袭他们的最佳时机。
她站起来悄悄走向书房,背贴着门边的墙壁,飞快地探头瞥向房内。其中一个窃贼咬着笔形电筒,电筒的灯光使他们难以看见她,却让她看出他们真的在和巨大的电视机搏斗。
她耐心等待。在几声咕哝和一声低咒后,其中一个窃贼开始倒退着走出书房。他用双手抬着电视机的一侧,另一个窃贼抬着另一侧。她几乎可以听到他们的骨头在重量下嘎吱作响。在电筒灯光的直射下,她可以看到第一个窃贼因出力而满头大汗。
易如反掌。
莎兰露出微笑。第一个窃贼一出门口,她就伸出一只脚抵住他的左脚踝往上一勾。他惊叫一声,四脚朝天地跌倒在穿廊的地板上。巨大的电视机斜撞上门框,然后往前倾倒。地板上的男子发出惊骇的呼喊,但惊呼在电视机砸中他的下半身时,突然化为痛苦的尖叫。
他的同伴挥动着手臂企图保持平衡,笔型电筒从他嘴里掉落,他大骂一声:“干!”在突如其来的黑暗中向前倾跌。莎兰则乘机往他的太阳穴挥出一拳。她那拳并没有使出全力,但已足以令她指节刺痛,使他跌趴在电视机上面,引来下面的窃贼更多的嚎叫。失去知觉的男子缓缓滑下电视机,软绵绵地瘫在一旁。
“莎兰?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停电了?”法官的声音从后楼梯顶层传来。
确定两个窃贼暂时都无法动弹后,莎兰走到楼梯底层。“两个人闯入屋内。”由于法官耳背重听加上被电视机压住的男子不断哀嚎,她不得不提高嗓门。“我已经制伏他们了。别乱动,等我拿手电筒。”她这会儿最不需要的就是法官企图援助她,而在黑暗中滚下楼梯。
她拿起放在餐柜旁地板上的手电筒,回到楼梯口替法官照路。他冲下楼梯,敏捷得丝毫不像八十五岁的老人。“窃贼?报警了没有?”
“还没有。他们剪断了电话线,我还没有机会去我的车子里拿手机。”
他抵达楼梯底层,瞥向喧闹来源的右方。莎兰把手电筒转过去照两个窃贼。他在看清状况后,低声轻笑。“如果你把手枪给我,我相信我可以控制住他们,让你去打电话。”
她把手枪递给法官,然后拔下穿廊的电话线,走向不省人事的窃贼。她用了不少力气才把身材魁梧的他翻过身来。她迅速地把他的双臂拉到背后,用电话线缠住他的手腕,然后弯起他的一条腿,把他的手腕和脚踝绑在一起。除非他脑震荡还能敏捷地单脚跳,否则无论有没有手枪瞄准他,他都别想去任何地方。被压在电视机下面的窃贼也是如此。
“我马上回来。”她对法官说,把手电筒递给他。
身为道地的绅士,他企图把手电筒还给她。“不,你会需要光线。”
“我一按遥控锁,车灯就会亮。”她往四下瞧。“他们之中的一个有笔型电筒,但他把它掉落了,我不知道它在哪里。”她停顿一下。“反正我也不想碰它,因为他刚才一直用嘴巴咬着它。”
他再度低声轻笑。“我也不想碰。”在手电筒的灯光里,她可以看到他在镜片后的眼睛闪闪发亮。唷,他觉得很好玩!仔细想想,退休后不可能像当联邦法官时那样有趣。他一定很渴望生活中有点刺激,这下子竟然给他遇个正着。未来的一个月里,他会不厌其烦地把这件事详细讲述给他的死党听。
留下他看守窃贼,她顺原路穿过早餐室和厨房。她的汽车钥匙在手提袋里,所以她在黑暗中扶着栏杆小心翼翼地爬上楼梯。幸好她让楼梯顶层的房门敞开着,那一方微光使她不至于失去方向感。抵达住处后,她绕进小厨房从橱柜抽屉里拿出另一支手电筒,然后快步走进卧室取钥匙。
有了手电筒,下楼的速度比上楼快多了。她打开后门,按下遥控器的开锁键。四轮传动休旅车的头灯、尾灯和车内灯同时亮起。她赤脚穿过冰凉的石板走向车子。真是的,刚刚在楼上时,她竟然没想到穿上鞋子。
她滑进驾驶座,抓起放在杯架里的小手机,按下开机键,耐心地等它跑完程式,然后一边用拇指按键拨号,一边顺原路穿过石板返回屋里。
“九一一。”接电话的女子用近乎无聊的冷静语气说。
“普乐梧路二七一三号发生抢案。”莎兰说,开始说明状况,但接线生打断她的话。
“你从哪里打来的?”
“同一个地址。我打的是手机,因为电话线被剪断了。”
“你在屋内吗?”
“是的。有两个人──”
“他们还在屋内吗?”
“是的。”
“他们有没有枪械?”
“不知道。我没有看到武器,但屋子的总电源线也被剪断了,所以在黑暗中我无法确定他们有没有枪械。”
“小姐,如果可以的话,赶快离开屋子。我已经调派线上警网赶往现场,他们在几分钟内就会抵达,但你应该立刻离开屋子。”
“顺便派救护车来。”莎兰说,不顾接线生的劝告进入穿廊,和法官一起用手电筒照射地板上的两个窃贼。她怀疑他们能靠自己的力量离开。电视机下面的那个人不再大声哀嚎,而是低声呻吟咒骂。被她一拳打中太阳穴的那个人一动也不动。
“救护车?”
“一台大电视机掉落在其中一个人身上,他的腿可能断了。另一个人不省人事。”
“一台电视机掉落在他们身上?”
“只是其中一个。”莎兰坚持据实陈述,开始乐在其中。“那是一台五十五寸的大电视,所以不是普通的重。他们两个想要把它抬走,其中一个绊了一跤,电视机倒下来压住他。另一个跌趴在电视机上面。”
“电视机下面的那个不省人事?”
“不,他神志清醒。不省人事的是另一个。”
“他为什么不省人事?”
“他的头挨了我一拳。”
罗法官转头朝她咧嘴而笑,用拿手电筒的手朝她竖起大拇指。
“所以他们两个都丧失了行动能力?”
“对。”在她回答时,不省人事的窃贼呻吟一声,头微微动了一下。“我想他快要醒了,他刚刚动了。”
“小姐──”
“我用电话线把他绑起来了。”她说。
接线生停顿一下。“我要重复你的话来确定我没有弄错。其中一个不省人事,但这会儿即将苏醒,你用电话线把他绑起来了。”
“没错。”
“另一个被压在五十五寸大电视下面,腿可能断了。”
“没错。”
“漂亮。”莎兰听到背景里的一个声音说。
接线生保持专业。“医护人员和两辆救护车已经上路了。有没有其他人受伤?”
“没有。”
“你有武器吗?”
“有,手枪一枝。”
“你拿着手枪吗?”
“枪在罗法官手里。”
“叫他把手枪收起来,小姐。”
“好的,没问题。”没有神智正常的警察愿意在屋里有人持枪时,走进一栋黑漆漆的屋子。她把话转告给罗法官,他先是面露抗拒,然后叹口气,把手枪放进餐柜抽屉里。考虑到两个窃贼的情况,用枪指着他们实在多余,即使那样十分投合他的男子汉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