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强恩不带感情的声音使陆义再度微笑。「好了,谭先生,我们开始谈正事吧!我有客人要招待,而你想继续你对詹太太的追求。告诉我,假设你追求成功,你要把妻子怎么办?」
强恩目光一利。「保护她的安全。」
「喔,但你做得到吗?」他指指秘书桌上的那台计算机。「计算机把世界变得很小,总有一天,每个人的每件事都会查得出来,到时你就无法像现在这样消失无踪了。」
「资料可以伪造或消除。如果需要社会保险号码或信用卡,用别人的就行了。」
「没错,但是她呢?要知道,她不可能平空消失。她有家人朋友,有她的生活习惯,有社会保险号码,还有你瞧不起的那些信用卡。凭我对那位女士的了解,她绝对不肯使用偷来的信用卡。」
还在警告他别去招惹莉玫,强恩好笑地心想。「如果她不想要我能够给她的,她只需要说声不。绑架太冒险,会引来太多注意。」
「那是你想要避免的事。」陆义说。「万一她真的跟了你,你要怎么办?」
强恩拒不作答,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他。那个问题根本不成问题,但陆义当然不知道。就让他以为谭约瑟是他见过中最讳莫如深的浑球好了。
他阻碍陆义每次想要谈莉玫的尝试,但他真的开始喜欢起这家伙了。像陆义那样冷酷无情的人竟然会如此关心一个朋友,实在既荒谬又令人感动。莉玫打动了陆义,强恩心想,就像在伊朗时她打动了哈帝、萨伊德和他自己。这种情况实在有点可笑。原本应该是他显得对莉玫深感兴趣,她也对他有意思,因而迅速发展出恋情。现在反而变成莉玫惊慌失措,陆义关切保护,而他被迫追求一个不甘不愿的目标。
当然啦,没有人会想到这是某个计划的一部分。这种情况太不真实,简直跟连续剧的情节一样。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事情好象进展得很顺利。
半个小时后,细节商定,生意谈妥。强恩回房间换泳裤时看出房间又被搜了一遍,他不知道他们想发现什么第一次没发现的东西。也许正是毫无发现才令陆义感到有点不安。当然啦,他们找错了地方。昨晚取得武器后,他把其中一把手枪给了莉玫,一把用胶带贴在他房间外走廊的桌子底下,另一把绑在他的脚踝上。但脚踝那把枪在他游泳时必须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他微笑着把枪和小型录音机塞到床垫下面。女仆已经进来打扫过,房间也被搜查了两遍。现在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套上长裤和圆领衫后,他就下楼到游泳池去。虽然天气炎热,但时间还早,再加上女士们不想在快吃午餐时弄乱头发,大多只在池边晒太阳,所以池子里的人反而不多。
他把脱下的上衣和长裤扔在池边的一张躺椅上。他的口袋里只有房间钥匙,但如果把衣服放在大家都看得到的地方能使想要搜他口袋的人知难而退,那又有什么不好。
他跳进池子里开始游泳。凭他的体力,他可以来回不停地游上几个小时,但他不想引起太多注意,所以只游半个小时就上岸了。
他从架子上拿起一条大毛巾随便擦了擦身体。虽然还不到一点,但他看到莉玫朝游泳池走来。她打扮得很休闲:亚麻系绳宽裤,蓝色吊带背心,外罩白色雪纺衬衫,浓密的黑发用大发夹束在背后。她的黑眸又大又亮。
她看到他时突然停下脚步,好象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他站着不动,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然后举手招呼她过来。
她犹豫了好久才走向他,久到他开始怀疑她是否会做出令人完全意想不到的事,例如转身离开,那样会把不甘愿演得太过火,促使她的保护者采取行动。
但后来她开始缓缓走向他。他把毛巾围在腰上打个结,遮住身体的反应。
莉玫慢吞吞地走向强恩。她戴上墨镜不让他看出她的表情。天哪!他应该在她心脏病发作之前赶快穿上衣服。她在墨镜后尽情欣赏着他肌肉结买的身体。他的肩膀和胸膛上还闪着水珠,半干的头发用手指随便扒过。他看起来狂野又危险,使她强烈地想要碰触他。
当她走到他面前时,他露出生硬的微笑,好象他那张嘴从来没笑过,但为了她而勉力为之。这是谭子,她心想,不是强恩。强恩是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除非他当别人当得太久,连麦强恩对他也只是另一个角色。
「刚才我差点以为妳要掉头就跑。」他低声说,替她拉出椅子。「不要那么不情愿。」
「我自有分寸。」她坐下来,不在乎自己听起来像吃了炸药。睡眠不足使她脾气暴躁。
他站在她背后,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她。接着他把手伸进她敞开的衬衫里,手掌缓缓滑过她赤裸的肩膀,好象再也无法按捺碰触她的冲动。她从未体验过如此克制又撩人的抚触,令她全身经颤起来。
他收回手,拉好她的衬衫,绕到她对面坐下。当他背对着她时,她看到他的左肩肝骨处有一道十公分的细长疤痕。即使知道那不是真的,她还是看不出它是怎么弄上去的。那道疤痕看起来非常像真的。
等他在她对面坐下后,他左耳垂上的钻石耳环更令她吃惊地猛眨眼。他的耳朵没有穿耳洞,如果有,她以前一定会注意到。而且昨晚他并没有戴耳环。如果疤痕是假的,那么耳洞也可能是假的。改变的发际线看来也很真实。去掉这些可供辨认身分的小特征后,尽管有相同的脸孔,他还是不会被人当成谭约瑟。只要没有可供比对的齿模记录或DNA样本,就无法证明他们两个其实是同一个人。
黑短裤、白上衣的侍者靠过来。「两位需要什么?」
「午餐。」强恩用流利法语说。
莉玫环视庭院的优美风景。游泳池边的人变多了,因为其它人也选择在户外用餐。谈笑声、戏水声和杯盘碰撞声四起,因此他们挤在小圆桌边说话并不会显得奇怪。
强恩调整遮阳伞使她免于日晒,也使屋里的人无法完全看到他们。他在坐下前先穿上圆领衫。她惋惜衣服遮住了他的肌肉,但也承认至少现在她可以比较专心了。
「我到过陆义的办公室了。」他把声音压低到只有她能听见。「我弄到了门锁密码,也仔细察看了保全系统。今晚有什么节目?」
「跟昨天一样,盛装宴会、自助餐和跳舞。」
「很好。人们会四处走动,想盯我们的梢没那么容易。我们每支舞都跳——」
「穿高跟鞋不行,我会变跛脚。」
「那就别穿高跟鞋。」
她瞪他一眼,但他不可能看到,因为她戴着墨镜。「在我带来的衣物中,只有高跟鞋能穿到宴会上。」
「好吧,我们只跳几支舞。我会采取积极的行动使每个人都看得出我们是一起的,所以妳到时别惊慌失措。」
「为什么要采取积极行动?」她的喉咙发干。她希望侍者赶快把强恩点的矿泉水送来。
「好让别人发现我们一起消失时,认为我们去了比较隐密的地方例如妳的房间。」
「陆义和嘉娜怎么办?」
「嘉娜好解决,陆义比较棘手。我们可能得冒点险,希望他会忙着招呼客人而没空去办公室。」他停顿一下。「侍者来了。」他倾身握住她的手,拇指轻抚她的指背。「午餐后跟我一起去散步。」他在侍者放下矿泉水时对她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