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结婚戒指。」嘉娜把相片打印出来。
陆义拿起打印出来的相片。嘉娜说的对,戒指的样式很特别,似乎是由十二条细小的金绳索缠绕而成。不,不是绳索,是蛇。戒面看起来像个蛇头。
谭先生的左耳穿了耳洞,戴着一个不显眼的细金环。
谭先生的幕后主使者很小心,派他出面跟陆义打交道,自己则躲在安全的幕后。
但陆义一样小心,他不跟不了解的人做生意。
「我想,我要见见这位神出鬼没的谭先生。」他喃喃地道。
美国 维吉尼亚州
莉玫在闹铃响之前就按掉闹钟,起床换上慢跑装,到浴室梳洗完毕,然后从容不迫地走进厨房。不出她所料,麦强恩坐在流理台边的老位子上喝着咖啡。
「很好笑。」他的抱怨使她笑了起来。
「别板着脸。反正你还是进来了,对不对?」
「对,但我不得不从洗衣间的窗户爬进来。真是有损尊严。」
而且非常安静,她心想。她是个浅眠的人,但什么声音也没听到。「我猜窗户的警报器也被你分流掉了。」
「不,我使整套系统当机了。别用接触式的,换成红外线式的吧!」
她皱眉瞪他一眼。目前的保全系统花了她一千美元,现在他竟然提议她再花两千美元。「也许我应该像处理后门那样处理所有的门窗。高科技不管用的地方低科技似乎很管用。」
「高低科技皆可。」他举杯致敬。「那个主意很不错。」
低科技用来形容她对后门做的事很恰当。她在五金店买了两组普通的钩锁,把第一组以正常方式安装,也就是钩子装在门板上,钩环装在门框上。第二组上下颠倒地平接在第一组下方,但把钩子装在门框上,钩环装在门板上。
只装一组钩锁时,任何人都可以用信用卡或小刀插进门缝里挑开钩锁。但有上下颠倒和左右相反的两组钩锁时,这个方法就不管用了。由下往上移动信用卡时,会碰到上下颠倒的第二组钩锁而使钩子钩在钩环里。由上往下移动信用卡,会碰到正常的第一组钩锁而使钩子钩在钩环里。
当然啦,即使是两组钩锁也抵挡不了蛮力,但把门撞开会弄出很大的声响。她很得意她用两组简单的钩锁就挡住了他。
当他们离开屋子时,强恩没有往右转向公园,而是往左转。
「公园在反方向。」莉玫在追上他时说。
「我们昨天跑过了。」
「这表示你一条路线从不跑两次,还是你很容易感到无聊?」
「无聊。」
「骗人。」
他的回答是露齿而笑,然后他们沿着无人的街道默默跑着。天空中看不到星星,空气湿湿的好象要下雨。除了前臂因昨天的射击训练还有点酸痛以外,她觉得自己的状况都很好。
他们跑了大约半个钟头时,一辆汽车转入他们慢跑的街道,笔直地朝他们驶来。车速很慢,好象在寻找什么夷西。
强恩伸出右臂勾住她的腰,把她拉到一棵树后面。她忍住本能的叫喊,及时甩手抵住才没有被他压扁在树干上。她看到他左手握着枪。她屏住呼吸,把脸颊紧贴在粗糙的树皮上。
「两个男子。」他以几乎不可听闻的声音说,他的呼吸吹拂着她的发鬓。「可能是法蓝雇用的私家侦探。」
「可能?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们监视妳的时间表,他们也不知道我在这里。由于妳不在平时的慢跑路线上,所以他们可能是在找妳。」
想到监视时间表就令她不悦。这几年来晨跑时有汽车经过的次数不知有多少,她除了本着女性天生的警觉看着汽车转弯消失外,什么也没多想。她为自己的不知不觉感到丢脸。她应该更加警觉才对。
树皮刮着她的脸颊,她的胸部压扁在树干上。「退后一点,」她快喘不过气来了。「你快把我压扁了。」
他只退后一点点,但她比较能呼吸了。等汽车驶远后,他才完全退开。她长叹一声离开树干。「如果他们是自己人,为什么不让他们看见我们?」
他继续以稳定的步伐慢跑,她跟了上去。「首先,我不确定他们是自己人。其次,我不想让他们看见我,更不想让他们看见我跟妳在一起。」
「他们算哪门子的保镳,」她抱怨。「让你连续两天闯进我家。」
「我到达时他们不在那里。他们刚才一定是在开车监视。」
「你为什么不叫温先生暂时取消监视?那样以后有人开车经过,我们就会知道他们不是自己人。」
「我也许会那样做。」
那辆车绕了一圈又出现在街上。「假装追我,看他们会不会开枪制止你。」莉玫说,突然加快速度,知道车的头灯还照不到她。强恩的低声咒骂从背后传来,她差点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她只跑了三步就被他扑倒在人行道旁边的柔软草地上。除非他们移动,否则在黎明的黑暗中不会有人看到他们。
不顾她的扭动和轻笑,他压在她背上不让她动弹,直到车子再度驶过。「小坏蛋,」他喘着气说,好象也在努力压抑笑声。「妳要害死我吗?」
「只是要使你保持警觉,麦强恩。」
「使我趴下还差不多。」他嘟嚷着爬起来,然后拉她站起来。「万一有人从窗户看到而报警呢?」
「那时我们早就不在了。如果还在,我就说我绊了一咬,你想要接住我。没问题。」
「希望妳玩得开心。」他低声吼道。
她吃惊地发现她的确玩得很开心。长久以来的第一次,她觉得生活有了目标,好象有重要的事可做。研发窃听器虽然有意思,只是一直坐在长凳上测试电流无法给她带来极大的乐趣。但现在她觉得自己充满了生命活力,好象过去五年来过的都是行尸走肉的日子。她一直维持晨跑的习惯,但直到昨天才体验到肌肉屈伸和血液奔流的快感。她喜欢跟麦强恩斗,无论是斗嘴、斗智或斗力。她不是手枪迷,但她也喜欢学习各种手枪的知识和用法,了解自己的极限和尽力达到那些极限。她想要有更多的知识和更多的作为。
这就是外勤工作的危险和魅力。她体验过那种魅力,也抗拒了五年,但现在兴奋使她热血沸腾。她不知该怨恨或感谢麦强恩把她拖回外勤的世界。
五年的惩罚够不够消除害死达勒的内疚和苦痛?想到以前跟他一起慢跑的时光使她乱了脚步。达勒会喜欢过去五年来的她吗?恐怕不会。达勒虽然行事低调,但他是个热爱危险和挑战的人。不然他怎么会加入海豹部队,之后又成为特约干员?达勒和她就是因为本能地知道他们是同类才相互吸引。
麦强恩也是同类,而且更有甚之。她的脑海里突然警铃大作。重回谍报圈是一回事,对谍报圈的另一成员产生感情则是另一回事。
她必须提高戒备,因为在紧张的情势下情绪很容易泛滥。偏偏麦强恩是那么迷人。他跟她在一起时似乎很放松,但他从未因说溜嘴而泄漏个人私事。她对他仍然一无所知。
自卫术训练所需的身体接触已经使她感觉到肉体吸引力的危险。哦,将来她得更加小心才行。什么将来?这是下不为例的事,不是吗?在这次的短暂合作之后,她会回到她安全熟悉的工作,他会再度失去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