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道自己不知为何,一看到华婧,内心就忍不住升起一股骚动,尤其是再看到阿俊富有敌意的眼神,那股骚动就更为强烈,甚至有些烦燥。
每每想到那块可以证明身份的胎记,欧阳傲心情就大大感到不悦,只因那会让他不自觉的意识到,他将无法争夺到华婧……争夺?欧阳傲诧异地睁大了双眼,“争夺”两字代表了想要占有,难道他……
在短短的数天当中,他居然对一个初认识的姑娘起了占有欲,这是他从没想过的,如今却实实在在地发生在自己身上。欧阳傲不禁苦笑数声。
偏偏,他的敌手还是自己的异性兄弟,一个对欧阳家有恩,并因此失散多年的人,这是多么可笑呀!
偏偏,这敌手除了长相与自己不相上下、有自己所没有过目不忘的才能外。其余都无法与自己比拟……不服的情愫在欧阳傲心中油然而生。
可他还是只能苦笑……
而阿俊依然还是像在护卫宝贝似地,不肯放松地警戒着他。
第五章
亥时,赤鹫堡。
“阿俊,快叫爹娘呀!爹、娘唷!”
华婧半鼓励半催促地道。
杨案及其夫人,既紧张又期待地看着二十多年未见的儿子,杨书俊。
阿俊起先一脸不解地看了看杨案夫妇,又转向华婧。当他听了华婧的话后,便立刻学着她的嘴形,有些笨拙地喊道:“爹……娘……?”只是,他仍是对着华婧说而非杨案夫妇。
华婧像是在教小孩子一般地摇了摇头,指着杨案道:“他是你爹。”再指着杨夫人,“她是你娘。”
阿俊这才正确地看向杨案夫妇叫出“爹、娘”。
盛老亦是想念外孙想念得紧,年迈的身子自见到孙子后便高兴得不断地颤抖,他拉起阿俊强健的大手,“我是你外公呀!还记得吗?小时候,外公经常背着你去钓鱼……俊儿,怎么不叫外公?”当地看到阿俊木然地神情,不禁失望地问。
华婧只好又如法泡制地教着何俊叫盛老“外公”。
“外……公。”阿俊依然乖乖地跟着华婧唤道。
看到这一幕,首先发难的是盛老,“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不满地指着阿俊,大声叫了起来。
就连杨案夫妇都不免有些失望,只是他二人的情绪,没老人家来得那么地激动。
“对呀!阿傲,俊儿他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杨案疑惑地问道,杨夫人则紧咬着下辱,眼中的泪珠儿直有往下掉的趋势。
欧阳傲睨了一副“没他事”的华婧一眼,才道:“据华姑娘说,在发现俊弟弟时,就已经是这样了,他……之前好像一直过着……野人的生活,不懂言语、不懂食物要熟食……”他知道,实情一说了出来,肯定会引得三位老人家心酸不舍,可是不说又该要如何地去解释呢?
就连身为一堡之主的欧阳榛,闻言都不禁变了脸色,“他也听不懂我们说的话?”
“是的。”
杨夫人终于忍不住冲上前去,拥住自己多年不见、回来却已成陌生人的儿子,“我可怜的儿子……你……这么多年是……怎么活下来的?原谅……原谅娘……可怜的俊儿。”她哽咽地抱着阿俊说道。
盛老强忍着心疼,硬声问:“没人知道在我们找着他之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
欧阳傲只是摇摇头。
突然被抱住的阿俊,有些仓惶地想要挣脱杨夫人的拥抱,站在他不远处的华婧一见,马上一手搭在阿俊的肩上,好安抚着他此时不安的情绪。
华婧这悄悄的一个小动作,并没有逃过年纪一大把的盛老的眼睛。盛老发现这个见面还不到一刻的姑娘,居然可以让不识人话的孙子乖乖地听话,甚至不挣脱女儿突来的拥抱,这让他不禁急切地想知道,“阿傲小子,你说这姑娘华婧她是什么人?”
欧阳傲本想要好好地介绍华婧,可她却已然开口道:“我叫华婧,是华承奉的女儿。”
“华山派掌门的千金?”
“是。”
“我的俊儿为什么这么听你的话?他既然不懂得人语,又怎会如此顺从你?”
盛老这话一出口,马上引来众人对华婧的注目,每个人都想知道为什么,就连欧阳傲也不例外;只是这时的欧阳傲早已知道,阿俊对华婧有着不比寻常的感情。
只见,华婧耸耸肩地道:“这我哪知道,说不定是因为我是他所遇见的第一个人,所以他才会比较依赖我吧!就像小鸡出生,便会认定第一眼见到的母鸡是母亲的情况一样……”
事实上,华婧也不很确定,为何自见面后,阿俊便一直跟着自己,一点离去的意思也没有,虽然她本就无意赶他走,甚至不放心阿俊离开自己所能看到的范围。
杨夫人不舍地抚摸着阿俊的脸,哽咽地道:“他一定吃了不少的苦……”
华婧将自己初见到阿俊的情景说了出来,描述他是如何地张口便要生食那些捉回的野鸭,听得杨夫人更是于心不忍地痛哭了起来,“当初……我们要是……不离开再……继续寻你……说不定你就不会受这……么多的苦了……”
“夫人。”杨案皱着眉唤道,阻止自己的妻子再继续说下去。
欧阳榛歉咎地道:“案弟,弟妹说的没错,当初若是回头继续寻找,或许俊儿就不会受苦,更不会使得你们一家人相隔了二十多年才相见。”
“大哥,话不能这么说,当初我夫妻若不回来,不止赤鹫堡上下、爹可能会遭到前所未有的凶劫,就连我夫妇二人,说不定也早已丧命在贼人的刀下,又怎么可能在现在与俊儿重逢?如今,俊儿回到我们身边,也是我们的福气了……”
杨案虽也心疼自己的儿子曾遭受到自己所不知道的苦难,可是他的理智让他不管在二十多年前还是现在,都不感到后悔。
话说二十二年前,仍只是一介护卫的杨案,向堡主欧阳榛请假,带着妻儿三人离开赤鹫堡出游。不料在出游期间,却意外地发现了某个分坛坛主意谋反叛;不只是在赤鹫堡内安排卧底,企图毒杀欧阳榛,还联合了其他分布在北方的帮派,打算一举窜夺赤鹫堡在北方的势力。
而杨案无心的发现,自然使得他及妻儿成了那意图谋反的分坛坛主的眼中钉、肉中刺,誓必诛杀的对象。
忠心耿耿的杨案,在得知阴谋后一路赶回通报,不只是为了堡主欧阳榛,更为了自己的亲人,怎奈敌人一路的追杀,令他们在一次疲惫的休憩中,让独子失踪于山中……为怕数千的同侪与亲人在某人利益熏心之下而危及生命,杨案只有当机立断,舍弃搜寻独子俊儿的踪迹,带着妻子的心痛,一路躲着敌人的追寻,浑身是伤地赶回赤鹫堡通报。
终于赤鹫堡是保住了,众人的生命也转危为安,可是他的独子却是遍寻不回……。为了感激杨案的忠肝义胆,欧阳榛与杨案结为异姓兄弟,并收只见过一次面即失踪的杨书俊为义子,同时让杨案升为二堡主,更发动大批的人力协助搜寻杨书俊。
一个“不死心”,让杨案足足牵挂了二十二个年头,终于,儿子安然无恙地回到自己的身边,这如何能说无福呢?若真无福,他们一家人早就阴阳相隔,一辈子无此见面、相认的机会了,更别说是听杨书俊再喊一次“爹娘”或“外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