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不准你离开,不准你退缩了,”南星急切的说:“你知不知道我本来是不想再过来打扰你的;我思想狂野,行动危险,本不该起情思、动爱念,但自绣楼一别后,你的一颦一笑、一语一行都深深烙印在我的心中,我实在是管不住自己了,近三十年来,这是我第一次管不住自己的心,所以我明知送绣线可能会为人识破,进王府可能会被捉,但为了见你一面,这些我都管不了了。”
湘青闻言大受震撼,喃喃叫道:“南星……”
南星双手滑到她的两颊旁,捧起她的脸来说:“湘青,所有的一切我都记得,记得你的纤纤玉手曾轻抚我的右肩、左胁,你曾在我耳边轻声细语了些什么,你又曾如何为我冒险犯虽难,不眠不休,这份恩情——”
湘青轻点住他的唇道:“恩与情是两回事,你可别弄混了。”
南星知道她想到哪里去了,不禁笑着捏一下她的鼻尖,“如果我真的弄不清楚,就不会来了,报恩的方式很多,其中可不包括把自己送上门来这一项。”
“你!”湘青被他这么一说,不禁也娇嗔道:“就爱占人家口头上的便宜,早说该让二贝勒那一箭射哑你的。”
南星目光一闪道:“不想听我说话可以,因为我正想重温喂药的美梦呢。”
湘青先是因不解而一愣,随即羞红了脸想躲,但南星的双唇已迅速覆盖上她滑腻微颤的唇片,带来仿佛能扭转乾坤般的力量。
湘青急剧颤抖了一下,随着他火热的攻势,唇舌的交缠吸吮,原本白的双颊渐渐转为嫣红,红得好似初夏的相火,又似深秋的枫红,只觉得脑中一片火热,像是刹那之间,天地倒置、宇宙轮转,除了南星强烈的阳刚气息,坚实的怀抱和似乎永远都不会满足的热吻之外,其他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良久、良久以后,南星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她诱人的唇瓣,发出满足的叹息,闭上眼睛,面颊搓揉着她的发丝,嗅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沉醉在她的柔情似水中。
“湘青,我的湘青,”他刻意加重“我的”两字,叫得湘青的心都要为之瘫软。“从今以后,我再不是天边的孤星,我要将你这株小草,紧紧包裹在心里。”
湘青什么也没有多说,只以依得更紧的身躯来回答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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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陈福一家前阵子都看得到湘青的消沉一样,这阵子他们也都能感觉得到她的飞扬。
她吃得下,睡得着了,唇边时常挂着一抹神的笑容,眼里经常发出动人的光彩,就连绣作也愈发精致起来。
朱红、湘青、鲜绿、鹅黄、粉橘、藕紫、金银,绣出了龙凤、鸳鸯、牡丹、莲花等等,种类繁多,色彩鲜艳,美不胜收而且花样不断翻新,全是旧本样里所没有的,就好像她脑里自有图案不断的浮现出来,她只需要—一翻绣到布上即可。
除了小兰,没人知道那是因为湘青有了情爱滋润的关系,而其突湘育本来是对谁都不想的,毕竟当日虽然蒙着面,南星终究仍是那个想要刺杀王爷的“狂徒”。
但在过年前后的这段时间内,因两人见面的次数实在太频密了,有日湘青以买绣线为借口,实则和南星约在琉璃厂见面,正好被也来逛旧货古玩场的小兰撞见,湘青才不得不与她分享这个秘密。
不过撞见归撞见,湘青可不敢多提南星的背景,只得编说他是自己以前南方的旧识,这次在京城巧遇,他乡重逢,自然份外感到亲切,很快便热络起来了。
好像自遇到南星后,谎言便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想到这里,湘青的心头不禁蒙上一层阴影,爱情的滋味固然甜美,但因南星从不提自己的家世背景,所以湘青也未曾详述过往的种种,那爱情的浓郁中,便好像无端的多了份酸涩。
可是他们每次连想见一面都是那么的不容易,时间不是十分的充裕,所以湘青也实在舍不得拿来质问他什么,这种情形便一直延续下去。
“湘青,你准备好了没有?”小兰的叫声,把她唤回到现实中来。
“好了,”湘青穿好棉袄,再捉起斗篷来应道:“可以出门了吗?”
“嗯,”小兰打量着湘青身上的玫瑰紫衣裙,蜜桃色的棉袄,立刻连啧了好几声道:“你看你眉目如画,红唇欲滴,只可惜那位南星公子回南方去了,不能陪你一起逛灯市,不然我看他光瞧你就够了,也不必看什么花灯,猜什么灯谜。”
湘青扑过去作势要呵她的痒:“听你满嘴的胡说八道,打的是什么歪主意啊!你再多嘴,我就不陪你去了,看到时你忙着照顾两个弟弟,要怎么跟你的小三子‘人约黄昏后’”
小兰一听,果然着急不已,忙一迭声的讨饶:“我不说,我不说就是了嘛,你行行好,如果你不陪我,那娘……一定也不会允谁我出门。”
“这还差不多,”湘青笑道:“走吧,别让你的小三子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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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兰果然没有夸张大栅栏灯市的炫烂,那一排排、一盏盏的花灯,把灯市映照得好似白昼一般,也把湘青压抑已久的重心都给挑了起来。
小兰和李杉才情话绵绵去了。福婶曾说过了今年的清明,就要开始准备他们两人的婚事,杉才父母早逝,是府内侍卫军统领养大的孩子,自小便跟在二贝勒的身边,颇受器重,陈家二老早就把他当自己人一样的看待,看到小兰的笃定,再想到自己的飘浮不安,湘青便不觉有些落寞。
自从除夕前与南星在天桥广场见过面后,一别便是半月有余,他的行踪老是飘忽不定的,若问起他在忙些什么,南星最常有的反应,便是闪烁其词,只说他在筹备诊所。
悬壶济世是好事,湘青实在搞不懂他有什么好隐瞒的,莫非他仍和“保皇党”有联系?湘青时觉忧心,偏就是开不了口询问。
小兰两个弟弟刚刚亦被他们的大姊夫带去猜灯谜,只剩下湘青一个人沿街看花灯,走着逛着,来到了一个大摊位前,人声鼎沸,不晓得又有什么热闹的花样儿。
“最高的那盏花灯,是咱们店里一年才做一盏的宝儿,”湘青看见有位中年汉子正扯着嗓子吆喝着:“您们别看每面都只有巴掌个大,那八面用的,可全都是如假包换的金丝线,再精心雕刻出过海的八仙像,点将起来,才真叫做是金碧辉煌,名副其实,如假包换啊!”
“多少钱一个?”湘青正仰头看那玲珑的八面灯笼,忽闻身后传来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令她心中一阵惊喜,马上转身去看。
那人却不是南星。
他身材修长,眼露光,虽称得上俊美,但因双唇薄削,且隐隐透露出一股肃杀之气,让接触到他目光湘青不禁心中一凛,踉跄一下,差点摔倒过去。
等到湘青惊魂甫定,发现自己仍好好站着时,才发现那男子的手臂已环上自己的腰,吓得她赶紧扭身脱出了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