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筱悠找到他的履历表,很快地扫过一遍,连请坐都没说,便直接开口道:“关先生,对不起,我们不用完全没经验的人。”
“董事长,可否容我自我介绍?”关靖霆对自己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信心。“只要五分钟。”
殷筱悠看了他一眼。
“好吧,就五分钟。”
“我是最高学府的企管高材生,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毕业;未毕业前,就曾帮几家公司行号设计过企管计划书。我虽然没实质经验,但我确信我够魄力,我所学的也一定能学以致用。”
关靖霆说得信心满满、口沫横飞,殷筱悠的反应却很漠然,“五分钟到了,关先生,请您等候通知。”
她明显的敷衍态度让关靖霆有种受辱的感觉,出门时的自信也荡然无存,他一天之中,居然让那百分之零点一教训了两次!
他气恼地问道:“董事长显然不在乎我的在校成绩?我的能力和魄力?”
“关先生,还是请您等候通知。”殷筱悠不想浪费时间。
“我希望董事长正视我的在校成绩、能力和魄力。”关靖霆没想过自己会铩羽而归,他的自尊不容他轻易死心。
这人怎么这么烦!
殷筱悠白了他一眼,表情有些不耐烦,“关先生,学校那一套只是理论,我需要有实质经验的人。”
关靖霆不甘示弱地反驳:“没有理论做底子,又如何能管理企业?没有理论做底子,光有能力有何用?”
殷筱悠却不以为然,“我就不是念企管的,但我还不是坐上董事长的位置!况且,这次应征的人之中,根本不乏比你优秀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比我优秀?”
“因为他们很稳重,不像你完全没社会经验,毛毛躁躁的,怎么看,你都不可能是个人才。”
“不可能是个人才?”关靖霆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凡是认识他的人,没人敢说他不是个人才,她是第一个!
殷筱悠不想再多说,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可以走了!”
“我走了,你的位置会坐得不稳且辛苦。”他将双手放在办公桌上,朝她压低声音道。
他在说什么?
他不是说没听到她讲电话?
殷筱悠瞅着他说道:“你触犯了我的隐私,请你出去!”
关靖霆邪佞一笑,“董事长,我可以很快的适应工作,我建议你录用我,我绝对可以帮助你,让你不用再求人。”
天啊!他到底听到了多少?她又羞又气地瞪着他,“对不起,我的公司不需要实习生,请你到别处应征,等你有了几年经验之后,我或许会考虑用你。”
她居然拒绝他!
关靖霆从没受过这种羞辱。“你知道有多少企业要用我,我还不屑去?”
殷筱悠只觉烦不胜烦,不客气地说:“把你的狂妄自大留到下一次应征再用,现在请你出去� �
“我是狂妄自大,因为我有真材实料!”
“真材实料不是靠嘴巴说的,你没有任何企业的推荐函,根本只是个无名小卒,谁知道你的成绩是不是作弊来的?”
“我会作弊?”他低吼着,脸上的青筋跳动不已。
见他气得像是要杀人,殷筱悠不想惹麻烦,警告道:“你再不出去,我要叫警卫了!”
闻言,关靖霆只得握紧拳头,硬着头皮转身。
如果他放得下自尊让警卫架出去,他就会豁出去地先把这女人拳打脚踢一顿!
关靖霆拉开办公室的门。
此时,殷筱悠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关先生,我建议你以后应征时,服装最好整齐一点。”
关靖霆愤怒地用力甩上门。
今天的耻辱,他会牢牢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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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笑死人了。”游伟强看着关靖霆的臭脸,不仅愈看愈觉好笑,还笑得东倒西歪。
“你笑吧!尽量笑吧!因为这是我第一次让你笑,保证也是最后一次。”他气得衣服连折都没折,便直接丢进皮箱。
游伟强倏地敛了笑,“你真的要去加拿大?只因为那个殷筱悠瞧不起你?靖霆,那个女人只是个陌生人。”
“陌生人?她是第一个侮辱我才能的人。伟强,等我再回来时,我一定要让那个女人求我。”
“求你?为什么要求你?人家可是衡阳企业的董事长耶!靖霆,你不会是受了太大的刺激,秀逗了吧?”
“以她的能耐,我估计衡阳会渐走下坡,顶多只能再撑个五年;而我给自己四年的时间,四年后我不再是无名小卒,我会是有名的企业管理高手,我要让她来求我。”
“或许她撑不到五年,可她也不一定会求你。”
“我保证她会来求我,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保证。”拉上皮箱的拉链,他接着说道:“送我到机场。”
第二章
四年后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布谷鸟从墙上的时钟探出、缩回,再探出、缩回,整整叫了七声咕咕,才躲回时钟内。
殷筱悠的头探出被窝,从布谷鸟叫第一声时她就醒了,而且醒来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把时钟拿去丢掉。
这样的念头维持了十几年,布谷鸟始终在七点时按时叫着,她也始终在七点时才会有把时钟拿去丢掉的念头。
这个钟是她父亲买的,历史悠久。
所以在从原来父亲住的大别墅搬到这间适合一个人住的高级大套房时,她还是把它挂上了墙壁。
她父亲是个一板一眼的人,睡觉、起床、吃饭、上班的时间都是固定的,除了上厕所外。
这个时钟从买来就已经设定七点会叫,十几年来从未少叫过一次,若要她重调时间她也不会,而且只怕连钟表行也找不到这种时钟了。
而她不会的显然还很多,灯坏了没修、水龙头漏水、门锁松了、计算机好像也有问题……
钟点女佣告诉她东西该修了,也要帮她找人来修,可洪大哥说他会帮她,她就一直没找人来修。
他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她总是不自觉地想依赖他,可是现在……
殷筱悠的目光锁在床头那张她与洪承庆的合照,陷入沉思……
洪大哥是她父亲的秘书兼司机,她上下课也常由他接送,他们因而产生了感情,也成了男女朋友。
但她父亲知道后,非常反对他们的交往,因为当时他是有女朋友的,所以她父亲不但将他解雇,还送她去英国读书,将他们两人的关系断得一干二净,直到她二十二岁那年知道她父亲心脏病发,才匆匆回到台湾。
所以,她在台湾完全没有朋友,除了洪大哥;也因为他曾是她父亲的秘书,她才会时常去请教他。
他们之间的情早就断了,因为洪大哥已经结了婚,可就在两年前,他说他和他老婆的感情愈来愈差,他们的关系已经濒临决裂,问她愿不愿意重新接受他?
她的答案当然是愿意;衡阳是个很重的担子,她真的需要一个肩膀来帮她一起扛、一起分担。
可是都已经两年了,他的婚非但没离成,他老婆还三天两头打电话恐吓她,说他们若继续见面,她会闹到公司里来;接着他就会急忙打电话来安抚她,要她安心地等他。
从接下衡阳开始,她就把全副精神放在公事上,以致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乱,虽然有他在暗地里帮忙,但她还是过得战战兢兢的,没想到衡阳还是无法在全球金融风暴中幸免……
唉!
她把父亲毕生的心血搞得惨不忍睹,实在不敢再往下想自己接下来的生活会变成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