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菱幼掩住个窃笑,“走罗!要去的话,现在就得去卡位。”她起身拍拍裙摆,向他伸出手。
沉默半晌,他不动的姿态慢慢地改变,缓缓起身,冷酷的表情未变,唇角抿紧的线条也未变。
无视于她的手,他走过她身边——
“哇咧#$@%$#$%@……”他突蹦得老高,甩手暴跳,问候的话接二连三。
雪白小掌捂上粉红嫩颊,伍菱幼一脸无辜轻呼,“啊!我忘了把磁力电气环解开了。”完了,他的头发会不会真的……焦了?
* * * * * * *
天色方暗,往河滨公园的周边道路即使管制,也已是大排长龙,动弹不得。
娇小的伍菱幼挤在人潮之中,吃力地奋勇向前,还要提防不知是有心或是无意袭来的魔掌。
聿维韬慢吞吞地走在她身后,强壮高大的身躯和不善的表情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
“来呀!走快一点嘛!”雪白小掌吃力地从夹缝中伸出,对他勾着,“这边、这边。”
他老兄仍是不疾不徐地跟着人潮走走停停。
唉!照他这种走法,要走到民国几年?!
她手掌微勾,扣住了他的肘,硬是将他拉向自己的方位。
“快点嘛!再晚,就只能看到地上一堆垃圾了。”
聿维韬昂扬的身躯僵直,眼眸瞥下,看向她勾挂在他肘间的皓腕,嘴张开……
她突地抬头嫣然一笑,“人好挤,要跟好喔!”说完,她低头,又奋勇向前。
想推拒的话在她热切的笑容里无声地消失。
“咦?是我的错觉吗?怎么觉得路突然变宽敞了?”伍菱幼狐疑地张望,人还是一样拥挤呀!只是她的前方怎么一直有人让开,现出一条宽广大道?
让路的人都有着相差不远的反应,只见他们总是无意地四处张望,然后在望向她这方时,突凝滞了表情,然后就是自动闪开,顺道拉开身旁的同伴。
顺着众人惊惧的眼神望向目标,原来,罪魁祸首就是——
“嘿!你真好用耶!”她惊喜轻叫,“你瞧,你一摆出这张歹人脸,再加上满身肌肉,看起来就像要去找人干架、寻人麻烦。难怪大伙儿马上自动闪开一条大道。”原来,人长得凶,还有这种用处耶!
聿维韬浓眉高高耸起。她讲这是什么话?!
既然有人让道,不走就是傻瓜!
“快点、快点,冲呀!”伍菱幼掌心自然地握住他,直往前冲。
众人只见到一个可爱的女孩拉着一个脸色不豫的歹人,吆喝着奋勇向前。
如果她回头,就能看见被她拉着的酷男脸上突涌起羞赧的红晕,有些难为情,有些不知所措。
旁观者以为他会发火,暗暗为女孩捏了把冷汗。
出乎众人意外!高壮的歹人没有生气,没有发火,犹带着红晕的脸抿紧了唇,任女孩为所欲为。
众人瞠目结舌之际,有人被推挤闷叫了声跌出人群外,眼见着要撞到那圆脸的可爱女孩,却被横伸而出的粗壮手臂格开了跌势,再一声闷叫,便像不倒翁般地跌回原处,继起的是数声此起彼落的哀叫。
圆脸女孩好奇地侧身回视,狐疑的眼神在怒气腾腾的一堆人和身后的大门神间游移。
聿维韬只是扬挑起浓眉,仍是一脸要死不活的歹人貌。
有人不小心噗哧笑出了声,他立刻狠狠地瞪了过来,无礼的旁人立刻敛起笑容、咳了两声,拉着朋友顾左右而言他。
只是,奇异地,原本燥热难耐的空气不再窒人,反而开始吹拂起清凉的晚风……拂过这喧闹的夏夜……
灿烂的烟火划破了黑暗,点缀了夜空,在短暂的生命中,燃尽了光与热,留下璀璨绚烂的美丽光影。
仰望着天空,总是灰蒙的夜幕,星辰蒙尘黯淡,现在却像似有千万颗流星闪耀,光彩夺目地舞出一幕又一幕的光之舞曲。
聿维韬静静地看着稍纵即逝的烟花,心里突涌上一阵酸楚。妈妈……
伍菱幼只觉手心一紧,偏头一看,他静默未发一语,她却感觉到他手心的汗,一如他没有滴下的泪光。
她没有出声安慰,也没有探问,转头继续仰望着灿烂的天空,手掌更握紧了他的手。
聿维韬微惊,偏头,却只见她灿烂的笑容,映着七彩的烟花,美丽得像一朵盛开的芙蓉。
“你笑什么?”他问。
“烟火很美丽呀!不值得笑吗?”她姿势未动。
“但很短暂,而且虚幻。”他回道。因为之后什么也没留下。
她微侧头,“因为烟火的灿烂只在顷刻之间,所以它是燃尽了全部的光热,只为了创造这稍纵即逝的一刻、水恒,所以它很伟大。而且,”她给了个笑,“如果烟火的美丽是五分钟、一小时,甚至是数年,那么还会有人觉得烟火很美丽吗?这就跟萤幕上的女星同样的道理,如果玛莉莲梦露不是在她胸部下垂、身材开始痴肥走
样之前就香消玉殒,她就不会是永远的梦中情人,也不会留给世人那么多想像和怀念了。”她吐吐粉舌,“毕竟我是怎么也想像不出来,有人会把布袋奶、妊娠纹当成意淫的对象。”
他眯起眸,“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呀!我只是认为‘花开堪折直须折’,所以‘有烟火可看快点看’。”出其不意地,她巴了他的头,瞧他傻愣愣的呆样,她乐地哈哈大笑。
哈哈哈!呆头鹅!
“你——”他的双手化成僵尸直指向她纤细的脖颈。
“我?”她一副天真不知死活的模样,对他扮着鬼脸。
许是她的表情太可人?还是眼前的烟火太灿烂!让人迷惑了心智?
她细瘦的手腕攀住颈上他钳上的大掌,娇笑着拚命低下头不让他有机可趁。
在她掀眸偷觑的瞬间,他,吻了她。
软馥的唇冰凉而愣怔,原本停留在纤颈上的手掌往后扣住了她的脑袋,加深了唇舌的掠夺。
伍菱幼愣怔得还来不及反应,唇间那炽热得彷佛能烫人的舌已撤回攻势。
望着他噙着得意的唇,她缓缓地勾起一抹甜笑,在他俯首想再亲芳泽时,雪白小掌一扬——
“啪!”
“@#$%#$%……”
“啪!”再一记五爪金龙打断他的谩骂。
ㄏㄡ!又不干不净了。
在他愕然瞠视、来不及反应时,她长睫掀笑,拉下他的头,甜笑小嘴已经堵住了他。
烟火在他们身后结成一朵朵火花,映照着相吻的身影,投射出暧昧不明。
经过一番缠绵后——
“你干嘛打人?”摸一摸仍是刺痛的颊,他扬起眉,不善地问。
她舔舔唇角的血,圆圆大眼瞪他,“因为我不爽。”不爽他连偷个吻都粗鲁得像搞强暴似的,不脱歹人本色。
“不爽什么?”
她又是一记白眼,加一声嗤声,“哼!”呆头鹅。
聿维韬睨了她一眼。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那你干嘛打人后又吻我?”
这回她的斜睨,少了点凶气,多了丝娇媚,“笨蛋!因为我高兴。”
“高兴什么?”他二丈金刚摸不着头脑,继续当呆头鹅。
这回,她除了一记斜睨和嗤声,又多了句,“呆子!”然后她转身就走,留下高壮的熊影,犹自愣怔。
纤影走着、走着,没有回头,没有放慢脚步,渐行渐远,就要淹没在汹涌人群里,消逝在他的视线外……
聿维韬望着她不留恋的背影,被拥挤的人潮渐渐地阻隔了他们的距离,再转眼,她就要不见,他心里不由得一阵心慌,像石投湖中,顿失去重心,寻不到一处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