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水仙大哭的冲动终于胜过大笑,但她仍克制的微笑着暗示:「或者你是没有慟哭流涕的义务,但某个女人却极可能为你的冷漠无情而慟哭流涕。」眼眶红了一下,她问:「有没有兴趣知道这首歌的作词者是谁?」
「Narcissus!水仙!」他瞥都没再瞥一眼歌词上的词曲作者简介就一口应出,继之他以令人愤慨的嘲讽说道:「很难想像一个护士还有作词的天份!」
还是想摑他一巴掌,水仙手心刺痛的想。
但她依旧风度的没有付諸行动,只是以重重的、像踢正步,的步伐走近沙发,立在他身前气咻咻的低喊:「我的确没有作词的天份,也从不做自不量力的事,这是头一次,我自不量力的把我的想法诉諸文宇,我知道在你眼中这根本不足以证明什么,但它的确道尽了我对我们这樁婚姻所抱持的态度与期许。」喊到最后,她轻叹一声跌坐到他身旁的沙发,捂住眼睛很气餒的说:「我实在是蠢透了,早该明白对这样一樁以『报复』和『偿还』为目标的婚姻,不应有任何期许的!」
水仙喃喃低语。她不以为她的自弃自怜会獲得他的反应,但一双男性有力的大手在揪下她蒙在眼睛的纤秀小手后,很出人意表的说:「下次,不准你再把我当袋垃圾似的从轮椅上倾倒下来!」
他的语气很「鸭霸」,但他的表情却很......很温柔。留置在他脸上那股略显含蓄,甚至有丝靦腆的笑意,让水仙不觉脈博跳动加速,说话结结巴巴。「我......我从没把你当垃圾,我只是希......希望你是我具体的丈夫,而我是你......你具体的妻子。」
「具体」,多么可爱的形容词。莊頤终于放弃了他坚守的怒气微笑起来,手也开始繞上她苗条的腰际。「你知道,『具体』这两个字如果不具体去做,是很难『具体』的。」他在她鼻端前低喃。
起先水仙有点混沌于他的繞口令,但他唇角勾起的邪恶笑容及他倾身逼近的英俊脸庞,令她心跳狂乱。
他把她微压向椅背,手开始摸索她衣服上的勾扣。水仙并不认为大清早就在他书房的沙发上和他做爱是好主意,可是他脸上难得流露的渴望神情,让她不捨得做个吝嗇的妻子。
稍后,他拉开她的衣服并且把她延攬到自己身上,他的牙齒以无比的细膩轻噬她最敏感的肌肤,他的手指、舌与双唇则在她的肌肤上交织出最愉悅的幽暗之舞,他实阔的手掌托住她的臀,缓慢而炙热的抽动摇撼着她的躯体,她的双眼在霧般的冲击中大睁。
再稍后,她回应他以最纵情的姿态,她以扭动、悬宕和叫喊出声来膜拜他犀利无比的刺穿力,直到她自光芒万丈的舞台边緣滑落,身体痙攣且为高潮的震顫侵袭。
更稍后,他狂野沉重的佔有加剧,他驅策着她,拖曳着她跟他一起移动、浮沉,让他得以更深入她最终的核心,让他得以发出兼具粗嗄与尖锐的爱之狼嗥。
今早是个小胜利。当水仙在她那一向视自我控制为使命的丈夫脸上看见完全失控的表情时,她是打心里这么雀跃且满足的想着。
第十一章
可惜水仙因胜利而产生的满足与雀跃感并没有持续太久!
激情过后,水仙斜倚在丈夫身上假寐并几近入睡。
是另一阵满熟悉的细微声响惊起水仙,她浑身一震的张开双眼,发觉庄頤已先她一步清醒,他一边压下她往沙发外探看的头,一边竖起食指示意她噤声。
屋外有雨雾迷濛,但因为是大白天,所以屋內仍有些微的能见度,水仙和庄頤同时看见书房的门把被一种缓慢而诡异的力量轻轻旋动,一只手探进门內,接着门被推开一个稍大的縫,一条人影倏的竄进房內。
照道理说,庄頤的书房平时并没有特意设防,只要知会过他,他也不反对別人偶尔进来光临他的书房,可是这条躡手躡脚、极为异常的鬼祟人影,让人不得不怀疑「他」因有所为而来。
喔!不对,是「她」而非「他」。
室內光线的黯淡和躲藏地点的还算隐秘,制造了水仙和庄頤的監看优势。当来者更轻手轻脚的走向书桌,正以惶急的姿态翻箱倒篋时,水仙和庄頤同时捂着嘴轻抽了一口气。
没有人会错认她,「她」是韩雪碧。她在开关了许多抽屜之后,像没找到她所要的东西似的轻哼一声,接着她把注意力掉向书桌上的电脑,轻轻的在鍵盘上按了数下,之后她又像遍寻不着她所要的资料似的低咒了一声,最后她略略左顾右盼,犹豫的瞪着墙上的电灯开关几秒,又決定放弃开灯的朝书房另一端走去,那儿有许多庄頤做实验用的瓶瓶罐罐,她几乎没有发出声响,超乎寻常謹慎的东翻西看、聞聞嗅嗅,最后她的眼睛停格在实验器材旁的一叠书上,她由书中抽出一小叠纸张,眼睛大睁,她应该是找到她所想要的了。
最初庄頤没有弄懂自己书房里究竟有什么东西能吸引他前妻的深感兴趣?但当他看见她正以几近貪婪的目光在狼吞虎嚥他的研究报告,并于稍后把那小叠研究报告塞入她的外衣口袋时,庄頤的脑海马上灵光一闪,闪过许多怀疑──韩雪碧是个商业间諜?想窃取他个人的某些研究情报?
而就在韩雪碧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想悄然引退出书房前,庄頤开口了!
「没有经过別人允许就擅自取走別人的东西,是不是该算小偷的行为?」庄頤的腔调十分冰寒。
韩雪碧没有答腔,一如水仙的噤声。但她更迅速的移动至门边,想旋开门把逃离现场!
「韩雪碧,就算你逃出书房的门,也逃不过你是个俚氖率怠!棺U的语更像利刃,划开了太过静寂的气氛。
韩雪碧放开握在门把上的手,缓缓转身,缓缓按下书房电灯的开关。
亮起的灯光已令她无所遁形,那意味着她決定而对现实,不再有逃走的打算。她交抱双臂倚立在墙上,神情依旧颇为篤定,唯有她略显苍白的脸孔洩漏了她的紧张。
「我并没有做什么坏事,你怎能说得那么难听?」她彷彿十分有理,倨傲的抬高她颇为美丽的下巴,然后以不屑的眼光扫过庄頤和水仙不甚整齐的衣物,讥讽道:「倒是你们,躲在这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
庄頤倒也没有被她露骨的说法打败,他以客气、冷淡、不带感情的说法予以反击。「我和我的妻子有权在我的住家的任何角落里做任何我们爱做的事,而我可以向你保证那绝对是美事而非丑事。」他顿了一下,模仿她的语气又说:「倒是你,想不想让我麻烦警察来替你搜身──或者搜口袋?」
知道庄頤已看清楚她刚才的所有行为,韩雪碧根本无法再矢口否认,那之后她的表现是颇令人讶异,她直奔沙发而来,在庄頤的脚跟前蹲下,直撞入他怀中,边捶打他边眼泪扑簌簌而下。她哭诉:「你怎能如此绝情,好歹以前我们也曾是夫妻,也曾同床共枕眠,你竟敢想叫警察来对付我!」
庄頤没有反手拥抱韩雪碧,他的双手十分僵硬的垂在身侧,但他的眼和水仙错愕的眼睛隔个韩雪碧在空中交会,而水仙从他眼中看出一些他对韩雪碧仍残存的徬徨感情。
水仙感觉心情有些下沉,但她依旧決定只观看而不干预庄頤处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