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切真的会变好吗?以菱也不敢肯定,就像所有的孕妇一样,她时而欣喜,时而忧伤,时而抬头挺胸,时而自怜,她没有一个可以倾吐心事的人。从雅真嫁后、高婆婆走后,一切折转变她都无法掌握,她愈来愈孤单,生活中除了江野就是江野;待在服装界那个竞争激烈、勾心斗角的行业中,想找个真心的朋友并不容易,大抵只能称是点头之交。而江野,江野现在竟也成了她生命中的过客;曾经和她是一体的男人,有朝一日,竟成陌路,这教人情何以堪!
才想到这里,以菱仰仗的上苍似乎不想眷顾她,她感觉骨头又泛起疲痛,胃也毫无徵兆的隐稳作痛,直至纠结扭绞。她抱着肚子瞥向时钟,是午后两点了!她又忘了午餐,难怪胃又闹革命了!她靠向墙上,额汗直流的忍受渐趋强烈的胃痛,
找胃药,这个念头盘旋在她的脑海,她急急移动脚步,却只感到脚步一打滑,她绊向平车脚,腹部正好狠狠的冲撞上平车木板的尖角,她痛得一缩,靠在平车上久久不能移动分毫!好半晌,她才缓缓靠向墙壁慢慢下滑,站不住脚的蜷缩在墙边,额头无力的抵靠在平车的边柜上。之后她疼得实在坐不住,身子滑向地上,在疼痛间歇性的停顿时,她茫然的感觉腿间有股暖流溢出,向下一看,她心惊的见到血水逐渐染湿她宽松的罩袍,而痛楚仍是阵阵袭来,她挣扎着,一直要求自己不要心慌,不能向疼痛屈服,不许昏倒,要保住孩子。可是,她该打电话给谁?叫谁来救救孩子?她悲哀的想道,她甚至无法够到电话、打出电话。
最后,她为自己的无能为力绝望的尖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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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街小巷中七弯八拐。又问了好几次路人后,江野和江心终于找到以菱的住处——一栋老旧的公寓四楼。
两人才到门外找对号码,就听见门内传来的尖叫声。
“不会是人家夫妻在打架吧!”江心满头雾水的核对地址,没错,以菱住的应是这间,可是里头的尖叫声是怎么回事?
江野动手按门铃,没人来应门,尖叫声却成了断断续续的啜泣。江野开始发慌,他叩着门向内大喊:“以菱。是你吗?’他更焦急的大力敲门,“以菱。开门!”
“以菱姊。开门,我是江心,哥和我来找你了!你到底怎样了?快来开门。”江心跟着叫,并朝探出头来的对门邻居抱歉的笑笑说:“找人,抱歉,打扰了!”
待伶居缩头回去,江野已兀自找了根铁丝在撬开门锁,他边无能为力的希望找开门,边焦灼的竖耳聆听门内由啜泣转向呻吟的声音。
江心惊惶失措的盯着铁门,门内还有—扇木门,她看看开锁开得满头大汗却无功而退的哥哥,低声问,“怎么办?”
“我再试试!你去找锁匠,问人看看最近的锁匠在哪里?”江野头也不抬的继续努力。
应了一声好,江心一溜烟的转身跑下楼去。
好一会儿,江野放弃打开锁的想望,他在门外仔细聆听门内的低吟,边抚慰的对屋里的人叫道:“以菱;你摔着了吗?江心去找人来帮忙了,你撑着点!以菱,你要撑着点啊!”
锁匠找开门之后,江野冲进门内就看到蜷在墙边地板上的以菱,她的脸色黄中带青,嘴里神智不清的低喃:“天!我听到天籁了,是江野吗?还是我的想像又在愚弄我?好痛好痛啊!谁来救救我的孩子啊!我不要进天堂,我只要我的孩子,好痛、好痛啊!谁来救我?我在流血,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她痛得浅喘呼吸,一阵破碎的呜咽从她嘴中发出。
江野瞪视眼前一幕,心中阵阵颤栗,鼻头阵阵发酸,江心体贴的递过一条毛毯,江野抱起以菱把她包好,对她轻如羽翼的瘦削身躯又是一愣,他此生铁定不会忘记这一幕,这教人魂飞魄散的一幕。
他拥紧她,感觉她的痉挛及痛苦,他终于找到声音,粗嘎的说:“以菱,我来了!没事了,一切都会没事的,我不会再让你受苦!”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人在至爱至情之前,随时都有弹泪的可能。江心眼眶含着泪,感动的看着哥哥这个大男人在心疼他的至爱之时,涌出的成串泪水。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哥哥掉眼泪,这也让她禁不住泪如泉涌。
不久,救护车来了!
之后,江以菱在医院足足躺了一个礼拜。
这是某大医院中一间充满玫瑰香的单人病房,两边柜子各放了十只红色玫瑰花篮,加上沿着墙角排列的十盘;总计十二盆。
被簇拥在花间的正是神清气爽的江以菱,她坐在床边,穿了一件白色纱质衬衫,下身则着了一条淡紫色的八片裙,裙摆像流水般轻泻在她的脚边,黑长发简单的梳拢在背后,清新的像朵小紫阳花。
再近几分钟,江野就会来接她出院。然而,她多么希望能悄悄溜走,她又是多么不愿意再成为他的负担阿!
以菱轻叹口气,无聊的瞪着柜上的玫瑰,心里不禁要揣测江野干嘛送这么多红玫瑰,他对她已经够仁至义尽的了,根本毋需再花这种冤枉钱。
那一天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和江心竟会闯入公寓找到他。并救了孩子,着实让她惊讶!她不禁要懊悔自己没有走得远远的,今日才再次成为江野的负担!
最重要的,孩子保住了!这个念头安慰了她再次接触江野而产生的伤感。医生说轻微胃溃疡,要少量多餐,过几天再加紧滋补,休养一阵子便可以。她轻抚着微凸的腹部,她的小宝贝仍没有踢动的生命迹象,但她约略可以感受到孩子的心跳,她的唇际浮上一抹温柔婉约的笑容。
江野打开病房的门,瞧见的正是这幅绝美的图画。
“在想什么?”他柔声问。几个大步走到她身,递给她一只长茎红玫瑰。
“没想什么。喔!谢谢广她羞涩的接过玫瑰,眼波盈盈的睨了他一眼,略往旁边一缩,拉长两入间的距离。
才几个月没住在一块,住院这几天,他发觉以菱竟有些害怕和他相处,这教他的心直往下沉。
“谢什么?”江野心不在焉的问,眼睛却专注在她低垂的睫毛下那排阴影上。打了几天的点滴及调养,她看来较红润些。他已有三个多月不曾拥她入怀,而此刻安静的坐在床沿的以菱,楚楚动人的令他想一亲芳泽。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真是很没用。又烦扰了你!对了!还得谢谢你送的玫瑰花。”她螓首低垂柔声说着,一手拿着玫瑰,一手下意识的划着白床单,不想探究他脸上的表情。
江野跨了一步欺近她,毫无预警的托起她的下颔,眼光锐利的对上她雾蒙蒙又略带瑟缩的双眼。
“你变得相当客气!”江野面无表情的说。
“客气……不好吗?’’她看着他深奥难懂的漆黑眼珠,不知所措的又轻咬嘴唇。
“不好!”他咬牙切齿,发觉她未施脂粉蝗脸颊仍有病后的苍白。他自认该为她的苍白负责,并阻止她在下一秒中咬破她漂亮的嘴唇。俯下头,他的嘴密密实实的印在她微启的唇上,舌头不客气的进驻她唇内探索。
以菱反射性的推挤江野下压的胸膛。他就是不颐也不舍得放开她,他一手滑下她的背脊,把她更拥入仔里。好半晌,江野的吻转为细腻缠绵,她轻叹一声,屈服的抬起手臂勾住他的颈项并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