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之间,我那平凡的爹,成了穿金戴银镶玉的大红人,而咱们楚家,也因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繁荣鼎盛了起来。可叹那样的深宫内苑,本就勾心斗角、危机四伏,更可叹的是我爹那人,总一副直心肠,非但不懂得拍马逢迎,更不懂得汲汲营营,其是非观里仅有黑白,没有灰色地带,也因此,君子没遇上几个,小人倒是得罪不少。
「偏偏他又伺候了个只知道听涂说,不懂得明察秋毫的主子,后来干脆辞官返乡,原想淡泊名利、远离富贵,却没想到还是难逃小人的暗算。」
他握紧双拳,抿紧唇,脸上难掩愁苦与悲愤。「可知晓,那日带头抄我、灭我楚氏一门的是谁?就是妳叔父内院的副总管毕公公毕恒!他领着一批身着夜行衣靠的大内高手,没有任何具体的理由,只说奉命来取几个楚家人的项上人头,也不管遇上的是手无寸铁的妇孺老弱,见人便杀、逢人便砍,一口气诛杀我楚氏几十余口人……
「我亲阿奶、父母,一双弟妹皆魂断彼时……时隔多年,如今回想起贼人们凶残嗜血的模样,仍令人不寒而栗。毕恒应该是妳叔父的心腹亲信,他职司干清宫。」
「你肯定……是毕公公?」
「极肯定!案发那夜,就在阿爷带我逃离家门前,凑巧听见杀手之一漏了口风,喊了一句『毕公公』,我至死都难忘一径强调『奉命』来取几个楚家人头那阴阳怪气、非男非女的声音,我更确定的一点是,毕恒铁定与仇家帮有所串通!
「不知妳还记不记得,妳初次被抓入仇家寨时,曾有一群举止诡异的男子入寨,据大傻探得的情报与我后来的查证,那群人就是毕恒培养的祸害,毕恒透过那群人来与仇家勾挂。
「而两群人的目标是如今送到妳阿玛手中的那批证物,那些都是毕恒残害忠良的罪证,一旦公开,谅那毕恒有十条命也不够偿!也幸亏于大人配合,咱们早一步行动,物证没有流回毕恒手里,否则后果堪虞。」
「不对、不对,若依你所言,我皇叔下令诛杀你楚氏一门,而毕公公又和仇家帮有勾挂,那么不就等于我皇叔和仇家帮也有牵连?不,我不信!对那些祸国殃民、涂炭生灵的人,我皇叔一向是深恶痛绝的,所以,对于你的指控,我不服!」
花绮是真的不服,她的叔父即使称不上宅心仁厚的圣贤,可也贵为一国之君,岂有与乱贼勾结,残害自己臣民的道理?而花绮不愿信服楚樵;所言的另一个原因是,一旦她赞同了楚樵的说法,他俩,今生今世想相依相守的希望,更是比海市蜃楼还渺茫、还虚妄了。
楚樵被她激烈的驳斥,先是苦笑,继之强调,「我早说过,他贵为一国之君,即使要命令平波起万丈,也没啥为难的。我亦说过,自己的仇,除非自己报,又岂敢仰仗任何人。」
「你……意欲如何?」
「还能如何?」楚樵毅然决然的盯住她的目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血债血偿!」
瞧他坚决的,抱着必死决心的神情,花绮心一慌、腿一软,脑袋里霎时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无法想。「那……咱们的枕席情、同心梦呢?是否当真只能任惆怅、任凄凉、任断肠?」
花绮惶然的模样,教楚樵不由得眼眶生出剌痛感。「原谅我,三格格,天可明鉴,我多喝望能与妳共结缠绵连理枝,与妳朝朝暮暮,锦瑟华年同度,可若妳了解我,定当明白,即使『东风绿遍江南岸』,我亦难逃『西风愁起绿波间』,此乃宿命。血海深仇若不做了断,料我此生定侵扰不宁、苟且难安。」楚樵说得婉转,但眉宇间却泄漏出「生何欢,死何惧,生死又何须算计」的执着。
又见他壮士断腕、义无反顾的神情,花绮忽然明白那种「虽九死其犹未悔」,不犯琢磨、不层绸缪的心境,同时,她也幡然了悟,她想与他「死生契阔」的心情是那般浓烈、那般坚定!
作为一个行侠仗义的侠客是不容易的,身为一个背负血债的侠客,道途更是艰难,而既自认为侠客的红粉知己,她焉有不成全他尽节尽孝的道理?
想通了这一层,花绮不仅对楚樵再无怨慰:心情也变得祥和宁定。「谋策好如何让你的仇敌血债血偿了吗?」花绮平静的问道。
楚樵亦不讳言。「近日有几位前朝的反清人士与我联络上,他们指点我入宫刺杀乾隆的溪径,我想,距我索债的日子应是为期不远了。」
花绮点点头,神情里亦无赞同、亦无反对、亦无置评、亦无风雨、亦无晴。「如此说来,咱们只能将长相厮守的想望托付来生了。」她沉静的轻喟。
他倏地走近,紧握住她的柔荑。他早看穿她终会故作无谓、假扮坚强,但她越是如此,就越让他揪得愁肠百转,无法心安。
可问题是,他又能怎么办呢?一边是家恨,一边是儿女情长,拋舍哪样,都让他心伤。 是啊!静候来生吧!期待来生,他俩能无仇、无恨、无负,能朝朝共暮暮。
几日来,他首次让感情探出头来,展臂揽紧她,紧得彷佛欲将她揉入体内、融入血脉似的。
而花绮是如此深谙他的悲哀,又是如此率心率性,她一向不吝于响应他的热情。「是啊!咱们期待来世。但是,你别忘了,今生今世,咱们尚有相依相守的最后几日。天漠,你若知我,也定当明白我的任性,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污蔑咱们,但在我回江宁前的这几日,就让咱们姑且再假装一回--假装你是我的夫君,我是你的新妇,假装咱们……可以同调银笙、同烧心字,可以恩恩爱爱的过完……过完这辈子。」花绮语带哽咽的说完。
楚樵的喉更满:心更痛了。「毋需假装,花绮,妳本就是我的新妇,今生今世,甚或来生来世,我只认定妳是我结心结发的妻子。」他在她如春雾般的鬓边低喃,不自觉的更搂紧她,彷佛他的胸膛已无法承载如此多的汹涌情意,非得透过他的动作才能倾泄。
花绮攀紧他,任由他将她抱起来信步走进那有着鸳鸯交椅与翠屏障的屋子里。
将她放在榻上后,他拖了一张凳子过来,原想就如此看着她、守着她,便心愿足矣,然花绮的眼眶含泪的朝他绽开了如花般的笑靥。
「来!」她拉起他温厚带茧的大手置放在她心口上,她的邀约,明显的流转在她的顾盼间,不言可喻。
「妳的伤口……」楚樵顾忌着她的鞭伤。
「就快好了,不信你瞧瞧。」她轻解单衣,露出珍珠圆润光华的肩膀。
楚樵轻叹一声,难耐诱惑的伸手抚触她的美丽。「妳正在逼我做个我所不屑的色魔。」
「不!别忘了,你是我的夫君,我是你的新妇。」她更执意的解开衫襦。「是你渴望娇宠的结发妻,对不?」
楚樵的叹息更长了!
终于放下顾忌,他轻轻取下她流云洒花的聚头篦,散开她漆黑摇曳的燕尾髻,迎向她雾鬓风鬟之间的袭人香气。他吸吮着她潋艳红唇,并找到她的细兜带解开,任其坠落,裸露出她如花般绽放的胸房,他动情的伸手捧起浑圆,俯头细细的啃咬。
她感觉到乳峰胀痛,珍爱、悲伤全汇集到一处,缓缓流入她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