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人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她是“男朋友”到用时方恨少!她努力回想曾出现在她周边的一些男人。似乎,没一个适合她!除了她花店里的计时送货工阿义之外,来她花店的男人,不是为老婆买花的已婚男子,就是为女朋友买花的未婚男子,遗憾的是,从来也没有一个男人来买一束花说是要送给她的。
不,不,也许不该说没有。她记得有个自己花店里的常客叫阿三或阿四,他每次来,总是买了好大好大的一束,不,说一束太斯文了,该说一“捆”花。他也总是在付完钱后把花“捆”往她的手边上推,还边带口吃边口水乱喷的说:“这……这把花是……是……是要送……送……”
海芃明白他想把那“捆”花送给她,但她也总是未等待他说完,便把花推回他的手中,用一种较不着痕迹的方式推辞并故意顾左右而言他的问他道:“花,是送给你的家人的吗?还是女朋友?来,我附送你一张很漂亮的卡片……”
那“捆”花配上一张小卡片实在有点不搭调,不过海芃推辞之意也够明显了,那阿三(或阿四)唯一的优点就是老实,在看出海芃对他的追求不感兴趣之后,他总是面红耳赤的收回花捆,再结结巴巴的向她致谢!不过,他似乎不懂得什么叫死心,每隔几周,他又会到她的花坊重复追求的行为并接受拒绝。
海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无聊到去想阿三(或阿四)那样子的男人,说真的,一想到要勉强自己去凑和像阿三(或阿四)那样的男朋友,她就倒足了胃口,更甭谈去想像和那样的男人共度漫漫的一生了,她敢打赌,一旦她带个那样的男人出去,铁定会被孙梵和姊姊笑掉门牙!
话说回来,海芃觉得自己虽算不上国色天香,但也绝不是个“王二麻花”啊!为什么就是没有个人模人样的男人来追求她呢?
一想到这个,她不免就自卑的想到自己的长短脚,一想到自己的长短脚,她就不免要怨恨起那个多年前撞倒她的货车司机,一想到那个货车司机,她就不免要诅咒起那个让她遇见孙梵的秋天,一想到……
好了,这样想下去,准没完没了!海芃咕噜咕噜叫着的肠胃,提醒她今晚并没有吃什么东西。刚刚在舞会里,她只喝了一点鸡尾酒,就忙着看孙梵那个“舞林高手”表演“舞林绝技”,根本没有时间去桌边拿点心!一想到点心,她的肠胃叫得更厉害了!
海芃从没想过在这里应伤心难过的当口,她的口腹之欲仍会这么旺盛!她没有发胖真是奇迹了!她想:大吃一顿应该也是一种发泄的好方式吧?就像有的人在心情不好时,会去剪一次或整理一次头发一般。
想到这里,海芃突然觉得好可笑。她擦干眼泪,记起仍在舞会会场的姊姊大概会为她担心,只是,再叫她回去是万万不能的了!孙梵,应该会找些理由来安抚姊姊吧!她不在乎他找什么理由,但她相信他圆谎的技术一定非常高超。
就如同他泡妞的技术和舞技一般。她嘲弄的想着并半转过身,准备走出巷子。
就在她转身时,由眼角余光,她突然瞥见一个暗影正朝她这边方向移动过来。
会是孙梵追过来了吗?她的心跳奇异的加快,并倏忽记起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条暗巷,孙梵若真要对她怎样,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逃的?
她开始有点心惊胆战的往前急走,来者是孙梵吗?也许不是!会是某个被冠上地名的什么狼吗?还是那种只会选择在夜间出来行走的好兄弟?她荒唐的在内心一边喃念着阿弥陀佛、圣母玛丽亚,一边吃力的加快脚步。
数秒之后,海芃确定了,她身后是个人而不是其什么好兄弟,因为他有清晰的脚步声,而且愈来愈清楚。
巷子口就在前方了,前方就有计程车站!可是海芃知道自己走得根本不够快。他靠近她了,他就在她身后了,她开始想拔足狂奔并扯开喉咙准备尖叫。
就在一刹那间,她发觉自己根本不能奔跑也无法尖叫,那个人——是个男人,他一手横过她的肩颈,紧紧握住她的肩膀,一手不客气的紧捂着她的嘴,紧得她几乎无法呼吸,闪过她脑海的惊恐念头是:糟糕,我被挟持了,我完蛋了!
不过海芃并没有遗忘人类求生的本能,她开始发了狂似的又踢又扭又抓又咬!她差一点咬到他的手指头,可惜就差了那么一点!他把她的嘴捂得更紧,滑落她腰际的手也箍得更紧。海芃肯定他不是孙梵,因为他身上的味道和孙梵的并不相同,当然,那也并不意味着他浑身脏臭,相对的,他身上有一股相当高级的古龙水味,海芃感觉奇怪,像他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挟持她这种跛脚女孩?莫非,他是个心理变态的人!
这点想像,让海芃毛骨悚然起来,她更加使劲的继续扭动与挣扎。
出乎意料的,抓着她的人开始说话了,他说。“你比一只野猫还野!好了,只要你答应不再乱动也不会乱吼乱叫,我就放开你!”
她用被捂着的嘴巴咿咿唔唔的抗议,最后乖乖的点头放弃挣扎,他依言放开她。
一被松绑,海芃就飞快闪至巷子的另一边,和他面对面的对峙,并充满敌意与惊恐的问:“你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他悠哉悠哉的走了几小步,斜倚在与她同一方向的一堵墙上,神态自若的说:“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老天!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所有的疯人疯事全都撞在一起,且全教她给碰上了呢?海芃打心里惊愕的嘀咕着。被退几步与他保持了更远一点的距离后,她一脸戒心的问:“为什么想和我交朋友!”
他微微一笑,他的笑很温文,太温文了,温文的不像是个会强迫女人的男人!海芃困惑的盯着他看并等着他的回答。
他的回答更出乎意料,但却教海芃稍微放下一颗悬宕的心。他用一种轻如和风的声音说:“在舞会里,我注意你很久了!你叫凌海芃,对不对?”
哦!原来他也是参加舞会的众多人口之一,他还打听出了她的名字,看来,他不像在骗人!不过海芃确定自己绝对不曾在舞会中见过他。如果她见过他,也绝对不会轻易忘记他!
因为就算在昏暗的巷道里,她也看得出他是个颇出色的男人。他应该有孙梵那么高,乍看和孙梵有点神似,但他却是个和孙梵完全不同典型的男人,他的穿着很正式,笔挺的西服西裤,幸好他没有打领带,也没有像孙梵留个时髦型的马尾头及穿一边耳洞,带一只耳环!他和孙梵一比……
去!去!干嘛老拿别人和孙梵比较,去他的孙梵!她努力把他驱逐出脑海,开始正视眼前这个男人和他的问题。她有点迟疑的继续说道:“我不记得我曾在舞会中见过你!”
“舞会里人多,灯光又黯淡,你不见得能看见每一个人,更何况,你在花园里流连的时间远比在舞会里的时间多得多了!”他双手斜插入裤袋,语气相当嘲弄。
“你真小人,你在偷窥我!”海芃不悦了!如果,这个男人一直在注意她的一举一动,那么便意味着他也看见了她和孙梵跳舞、被孙梵强吻及她甩孙梵一巴掌的种种丑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