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姆是笨蛋!山姆是笨蛋!”
“我要杀了那只鸟。”山姆低语道。“不要哭了,莉儿,他不会伤害你的。”但她哭得更大声了,根本无法停止。最后山姆强壮的手臂环住她,她的眼泪才减少到只剩些微的哽咽,同时也感觉着他手臂的温暖和手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背。他有一副最舒服的胸膛。
“这超出限制了。”
“我听不见,你说了什么?”吉姆眨眨眼。
“离她远一点!”山姆大声得让莉儿跳了起来,她在山姆手臂所围成的圈圈中转身看着吉姆。
他注视着他们,视线自她移向山姆。“啊,我懂了。”他给了莉儿一个气恼的眼神。“我听不见,不过我看得到,真是一目了然哪!”
“你见鬼的看到了什么?”山姆的咆哮在她的上方造成回声。
“没关系的,山姆老兄,我绝不会侵犯你的所有物。”他露齿而笑。
“山姆买下这块地了。”那只鸟得意地叫着,吉姆则爆笑出声。
莉儿仰头看向山姆,他也同时一脸骇然地看着她。他的手臂像她的肌肤突然着火似地飞快放开她,向后退了两大步,让他们之间隔开相当的距离。她立即浑身冰冷。“我才不想要她,吉姆,我只是必须保护她直到她毫发无损地回她父亲身边为止。”他当她是危险的流沙般地望着她,然后将愤怒的视线移向他的朋友。
她的心一沉。他如此公开的表示对她缺乏好感使她觉得很丢脸,也觉得受到伤害,因为再度有个男人不希望有她在身边。她极力想忍住即将夺眶而出、愚蠢的泪水。“所以离她远一点,这是命令。”山姆朝那支由士兵拿着的巨大枪枝点了点头。“枪枝到了,我需要你帮忙。”
趁着没人注意,莉儿很快地擦干眼泪,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才抬起头来。其中一个士兵——她想他的名字应该是葛麦兹——正微笑地朝她点点头,好像在告诉她没事了一样。然后他和其他士兵一起转身离去,她也觉得好些了。山姆也许不喜欢她,不过至少他的手下并非如此。
吉姆站直了倚在木屋墙上的身躯,吹了一声口哨。那只鸟来来回回走着,呱呱叫个不停,但并没有离开它的栖木。“快点,曼莎。”吉姆伸出手臂。
它拍动着翅膀再度踱步,不愿离开屋檐。
“你是怎么了?”他注视着那只鸟,然后将手伸进衬衫口袋拿出一颗坚果。但那只鸟不理会它,迳自尖叫着,吹了一声口哨后自屋檐飞向莉儿的头。她像棵胡桃树似地直立着,睁大眼睛低声道:“它会咬人吗?”
“只咬我。”山姆说道,他的视线对准她的头顶。
“有人能将它弄下来吗?”莉儿喃喃道,感觉到鸟儿将重量自一脚移至另一脚。吉姆走向那只鸟。“别这样了,你。我们去帮山姆的忙吧!”
“噢!帮山姆!他满啦!给他一把铲子!”曼莎自她头上跳下来,莉儿因此松了口气。但接着那只鸟又自吉姆手臂上跳回莉儿的肩膀上,她僵在当场,试着自眼角看过去,鸟儿变换位置,然后哼了些喉音,伸直脖子凝视她。“这是谁?”
她望向山姆,然后是吉姆,最后是那只鸟。“我是赖蕾莉。”
“噢,漂亮的赖雷莉。”那只鸟儿轻快地低下头用鼻子轻推着莉儿的下巴。她惊讶地笑了。“那你又叫什么名字呢?”
“我是曼莎,我是只八哥,山姆是个笨蛋。”
莉儿咯咯笑着抬头看山姆,他很不高兴。看到一个男人能被一只小鸟激怒,使她不禁吃吃地笑得更厉害了。
他转向吉姆。“把那只该死的鸟留给她吧,两个都不知道何时该闭嘴。现在走吧!”他旋过身大步离去。
吉姆耸了耸肩开始跟着他走。他匆匆朝山姆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很快地转向她。“待会儿。”他有点太大声地说着。
“搞什么鬼!”山姆回过头吼道。吉姆皱了皱眉头,打了几下自己的耳朵,大声笑着跟在他后面。
莉儿望着他们离去,然后转过头看看八哥。“现在我可有伴了。”
“队伍停下①。”曼莎用低沉的声音叫道。
“我看必须给你增加一些字汇。”她转过身走回小平房。“现在,曼莎,说北佬……”
①译注:原文中同伴与队伍为同一字。
第十五章
刀刃划过空中,山姆往后一跳躲避锐利的刀锋。他再度蹲伏将自己的刀子摆好等待。其他人在他四周打斗着,他可以听到人落地发出的砰然声响,胜利者的欢呼和落地者吐气的声音。他不理会那些声响,反而缓缓深吸口气,控制着自己。他和他的对手绕着圆圈,以两种武器和锐利的战士本能,集中注意于战斗上,准备好只要其中一人眼睛一眨便展开准确致命的行动。
山姆看着它发生,那总是先出现在眼神里。那人突然一跃向前,他的刀像步枪刺刀般举在身前。山姆攫住他的手腕,将那人的手臂连刀一起向上一扭,另一只手臂致命地按在那人的喉咙上。山姆紧勒住他。
不到十叹远的地方,一颗金色的头——一颗“空无一物”金发的头——从灌木丛中伸出来,然后又钻了回去,灌木丛嘎嘎的骚动声大得足以使训练中的人听见。山姆放开那个士兵。“休息一下吧。还有葛麦兹……”
士兵捡起他的刀收回刀鞘中。
“……下一次不要眨眼。”
士兵点点头离开这个用来训练武装格斗的小斗技场,山姆转身走向灌木丛等着,那并没花很多的时间。
邻近的灌木丛开始摇动,树枝噼啪地断裂,一声惊喘划破空气。他摇摇头走向周边地带,倚在一棵低地松的树荫下。莉儿正置于巨大的巴豆树丛后穿着义勇军的靴子用脚尖走路,这是一件山姆愿用一个月的酬劳打赌不可能的事。不过既然她是用脚尖走路,他便假定她的用意是想保持隐密且安静。想到此他不禁厌恶地吐了口气,她居然一路抱怨。
她正朝向他移动,但时常停下来从树丛中探出头看。在距他不到五叹的地方她再度停了下来,抬高屁股弯身自树枝间看出去。她的金发用一条麻绳绑起来垂在背后,他仍能看到那些颜色较淡的发丝混杂在其他深色的头发中,那是种深金色他最喜欢的老黑酒的颜色。
穿着吉姆为她偷来的黑色叛军制服,她看起来和原先不一样了。她换换重心,将他的视线吸引至她包裹在黑长裤下浑圆的臀部和双腿,使他突发奇想:无论是谁,发明裙子的那个人该被枪毙。
“他去哪儿了?”她喃喃自语着,打破了他的专注,将他的注意力自她的臀部移回她不断在树缝间移动的头。
山姆嘴边浮起一抹懒懒的微笑,自树上挺直身子。“在找我吗?”
她惊喘一声然后闭起嘴。
他望着她转过头目瞪口呆地盯着他,大睁的眼睛猛然移向左、接着右,一副想说些什么的样子。最后他放弃了,决定等她主动开口时他恐怕早已成了祖父。“你想要什么?”
她的肩膀向后挺一挺,抬起下巴。
天啊!现在又怎么了?
“我想找些事做。”
“听着,我以前告诉过你,这是个作战基地,我们在训练士兵为他们的自由和生活而战,可不是什么社交俱乐部。”
“庞先生在哪几?他管理这个地方,我想他会给我一些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