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顶楼,她还真被门外那有如瀑布般的水势给吓了一跳,但外头没灯,虽然明月高悬,可她怀疑他能在月光下看得清什么,她正想算了,要他等明天再找水电,谁知天台上却不见他的人影,她环顾四周,才看见他手脚俐落地沿着不锈钢梯,一下子爬到了不断冒水出来的水塔上头。
这地方靠海,屋顶上风特别大,见他爬得那么高,在水塔上那既湿又滑,且不大的地方把盖子掀开,她仰头看得有些心惊胆战。
「喂,算了,那么黑,你也看不到什么,等天亮再弄吧。」
她话才说完,就看见他从盒子里掏出了一支手电筒咬在嘴里,然后蹲在水塔盖边弯腰伸手进去。
海风吹得他黑发乱飞,白色T恤在他背上被风吹得鼓了起来,在黑夜中看起来特别显眼。
怕他分神,她不敢再开口,只能双手抱胸地站在天台上抬头盯着他看,一边考虑要是他掉进水塔里,她是要先爬上去救他,还是得先冲回屋子里打电话报警。
风一直在吹,一艘艘停泊在港口内的轮船上灯光如繁星点点,另一面远处工业区的灯火明亮如昼,高大的水泥塔和钢铁支架有如科幻小说里的巨大怪兽,平常无事时她会坐在天台的凉椅上观看那些灯火,但现在她却只能全神贯注的盯着水塔上的笨蛋,希望他不会掉进水塔里。
他咬着手电筒,伸手在水塔里弄了半天,好半晌,才终于直起身子,拿下了手电筒。
「怎么样?」她扬声开口。
「有个零件坏了。」他收拾着工具,盖起水塔盖,才往下爬。
见他一下子就爬了下来,灵活的像从小住在树上的猴子一样,晓夜眨了眨眼,「那现在要怎么办?」
「我暂时处理好了,它应该可以撑到早上,那零件还是要换,等天亮我会去水电行买零件。」
她闻言才发现漏出来的水量的确有开始减少的趋势,然后没多久就停了。
这家伙的确有一套。
「妳白天会在家吗?」
他的声音近到就在她身边,她错愕地拉回视线看着他,警觉地退了一步,这男人巨大的身形还是令她有些忌惮。
「我得来换零件。」对这女人老是戒慎地瞪着他的模样感到不耐烦,他皱起浓眉,「妳要在家我才能上来。」
「我在。」她说。
「那好,我明天买了零件再上来,妳什么时候比较方便?」他提着工具箱进到屋里往下走。
她跟在他身后,「下午吧。」
「那我明天下午再来。」说完他重新穿了拖鞋,拎着工具箱就走了。
她关上两扇门,什么都不想再想,只是回到床上掏出手枪塞回枕头下,然后闭上眼试图睡觉,这回她一觉睡到早上,无梦打扰。
当天下午,他又用同样粗鲁的方式槌打着她的大门。
她翻了个白眼,一把拉开了门,冷冷的瞪着他说:「看见外面墙上那个按钮了吗?」
他转头去看。
「那按钮有个功用。」她故意像对待三岁小孩一样,一字一句的解释,「叫做门铃,你只要按它,它就会发出悦耳的音乐声,提醒屋内的人外面有客人。」
「我知道。」他泰然自若的看着她回答,然后自顾自的绕过她,脱下拖鞋往楼上走,好象这是他家一样。
「那你为什么不按它?」她恼火的匆匆跟上。
「我怎么知道它没坏掉?直接敲门比较快。」他说。
她瞪着他,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他这种人。
拿他没辙,她只能没好气的跟在他后面上楼。
到了天台,他像上次一样一下子就爬上了水塔,没两三下就将坏掉的零件给换好了。
「零件多少钱?」她跟着他下楼时问。
「五百。」
她从皮包里掏出两百五给他。「喏,拿去。」
「不用了,只是几百块而已。」他摆摆手在玄关停下穿上他的夹脚拖鞋,走到门边一回头,却看见她仍是站得离他远远的,少说也有两公尺的距离,上次和这次都是这样。
他瞪着她,一股不悦突地上涌,他知道这女人并不胆小,如果她是那种胆小的女人,之前就不会帮着那小食人兽了,但除了在帮小食人兽那时之外,她面对他时始终十分疏离且警戒,他一向不在乎旁人对他的看法,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她老是用那种戒备的方式对待他。
「妳用不着怕我。」没有多想,这句话不知怎地就这样脱口而出。
她微微一僵,反射性开口,「我不怕你。」
不怕才怪,他几乎能看到她全身的刺都竖了起来。
「放心,我对太瘦的女人没兴趣。」他一挑眉,故意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说:「我比较喜欢摸起来有点肉的。」
「看得出来。」她微笑上前,然后突然伸手用力一推,将他整个人给推出门外,跟着砰的一声关上外门。
他被推得措手不及,差点跌倒,才站稳,就见她皮笑肉不笑的隔着门道:「我怎么想也觉得只有母猪愿意委屈自己容忍你。」
母猪?委屈?容忍?
他一瞪眼,才要张嘴,那女人就当着他的面,砰地一声又关上了里面那扇门。
瞪着那扇门,他为之气结,差点又举手槌门,却在最后灵光一闪,只是靠在门上露出皮皮的笑容喊道:「抱歉,美女,我不知道妳对我有意思,话说回来,如果妳再多吃一点,把自己增加个几公斤,我会愿意考虑的。」
什么跟什么?她什么时候对他有意思了?这家伙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邬晓夜气得拉开门想拿东西丢他,谁知道外头空无一人,那无赖早就大笑着跑下楼去了。
「可恶!」她气恼的咒骂一声,才忿忿地摔上大门。
那个该死的蛮子、野人、王八蛋!
她对他有意思?哈!除非天塌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砰砰砰砰!
她翻身拿枕头捂住耳朵。
砰砰砰砰砰!
她气得再用棉被蒙住头。
砰砰砰砰砰砰砰!
她火大的坐起身来,瞪着门口。
该死,那家伙不懂得什么叫放弃吗?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OK!显然他果真不懂得「放弃」这两个字!
她火冒三丈的跳下床,气得忘了防身的枪,甚至连鞋子都忘了穿,光着脚就直接冲到大门口,猛地拉开门就破口大骂,「你他妈的到底有什么事?」
野人站在门外瞪着她,手中用毯子抱着那缩在他怀中的女孩,一脸苍白的开口,「她昏倒了,妳知不知道最近的医院在哪里?」
「昏倒?!」她一惊,整个人清醒过来,连忙打开外面那扇防盗门,「怎么回事?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没有对她做什么!」他恼怒的低吼,要不是手中抱着小食人兽,他一定会伸手掐死这女人。
「闭嘴,不要对着她吼叫。」她瞪他一眼,然后上前查看那脸上血色尽失的女孩。「她还好吗?」
「我没有对着她吼叫,是对妳!她怎么可能还好,她昏倒在房间里,」他额冒青筋,火大的道:「妳到底知不知道最近的医院他妈的在哪里?」
她抬起头,瞇眼开口,「当然知道。」
「在哪里?」
「很近。」她回身拿了件外套,随便套上一双布鞋,就往外走,「我开车带你们过去。」
那野人终于聪明的没再咆哮,谁知她在经过他身边时,一只小手却拉住了她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