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这儿离饭店还有多远?”柳晓兰一点也没感觉到,自己又不自主的说起埃及语了。
“不很远,机场离大城很近,一下子就到了。不过,城里比较会塞车,可能要好一会儿。”阿金加速油门向前冲。从后视镜中他可以看出,这位好心的游客已经累坏了。
“小姐,你可以看看右边那个大发电厂,就是我们引以为傲的‘亚斯文大水库’……”带着崇拜的语气,阿金瞄了眼右边的景象,口中介绍着水库的历史。
“怎么在这里盖水坝呢?我不是已经跟阿里斯说过了,这里不能筑水坝,会乱了尼罗河的水道,这样会引起民慌的。”柳晓兰不自觉地喃喃自语着。
看着宏伟的水库外貌,她的脑中所想的、耳里所充斥的,尽是沙沙的书写声、朝臣的议论声,恍馆中她听到有人在叫唤她的名——不,不是叫她的名字,好象是……莎莎,对!是莎莎,但她知道,这声音是在叫自己——
“本来,我们还挺高兴的,但是现在尼罗河神已经生气了。近几年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病,而且河水也不定期泛滥,田没有充足的肥料,都种不出好的作物了。”阿金委屈抱怨着。
阿金埋怨的话语拉回晓兰远飘的心思。哦,她早该知道沙漠热风的威力的,谁教她逞强,连帽子也不戴,这下铁定中暑了,才会产生这种幻觉。柳晓兰回过神,心中有些懊恼。
“阿金,你这口标准的埃及语是谁教的?”她起了好奇心,她不以为现在时下的埃及人,会愿意学这种拗口的语言,毕竟这已经是不通行而且落伍了。
“噢,这是我家世代的祖训,家族里每个男子都要学习古语,而且还得要熟用才行。我本来不太想学的,可是纳兰博士告诉我说,现在会这种话的人不多了,如果我不学它,将来我的子孙就不知道我的国家以前还有个这么伟大的历史。原本我是个农夫,可是近年耕作不利,博士借了我一些钱买辆车,还教我说一点阿拉伯语、英语,让我到机场赚钱养家活口。”阿金挺没心机的,人家才问一句,他就差点没把祖宗十八代给背了出来。
“啊!饭店到了。”阿金指指前方的饭店。伊斯比大饭店,埃及首都开罗仅有的一所五星级饭店,华丽的建筑在市中心是个显眼的指标。
“阿金,我预约明天请你载我到王家之谷,不知道你有没有空?”下车之际,柳晓兰看着阿金将行李卸下,将它交给饭店的服务人员时,趁机开口问。
“好呀!我明天有空,小姐你要我几点到?”点点头,阿金笑开了脸。不仅是因为明天开工大吉,更由于这位小姐抢先他一步开口,让他免了被人误认为坏人的嫌疑。
“嗯,十点好吗?我想先到附近买些装备,还有,你可以叫我兰。”柳晓兰轻轻喘口气,总算到了凉快的地方了。
“明天见,兰小姐。”点点头,阿金开车离去。这时柳晓兰在侍者的引导下,来到了她事先预约的套房。
“请送份餐点来,我是吃素食的。”柳晓兰给了侍者小费。
“马上来。”
好不容易她可以安静的休息了,可是这身风沙让她很不舒服,于是她又很费力的起身,找出行李中的换洗衣物,走进浴室去。
“小姐,你的餐点来了。”一阵敲门声,突然浴室里的一个小对讲机传出声音。
“麻烦放在桌上。”对着对讲机,柳晓兰觉得不怎么舒服。她希望这个人快些离开。她关紧小龙头,倾听外头的动静。
“请慢用。”
好不容易关门声轻响,她才放下心来。其实也不能怪她神经兮兮的,一个单身女郎,尤其还是个外国人,即便是在治安良好的国家里,应有的警觉心还是要的。
套上饭店提供的睡衣,柳晓兰已经累的不想做任何事了,她下意识的唯一动作是——上床睡觉。
埃及的夜景,带着一股风沙、热风,让人的心好象渐渐地热络起来,不知道是她比较敏感,还是初次来此的人都会有种感觉——她好想乘风鸟瞰整个埃及全貌,这个古老的国家,有种气氛是……是她难以形容的一种感觉,有点熟悉、怀念,是无法言渝的异国风情。
柳晓兰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凝视着窗外的景色,一派优闲的模样。看样子她已经醒了好一阵子,而摆在面前的餐盒,如今已经空无一物了——想来,她不是自动醒来的,而是被饿醒的。
凝视着窗外的景象,她想象着打开落地窗后,所可以发生的事——徐徐的晚风迎面袭来。
刚才的新闻报告中,提及今晚有热浪侵袭,那么徐徐晚风将变成了令人窒息的热风,且风中会隐约带着埃及的特产——沙。
如果她幸运点,或许会听到风中传来远处赶驼人的驼铃声。但是,她自认没有尝试的勇气,毕竟现在已觉得全身舒适的她,不想再弄得一身风沙,凭着一窗之隔,她欣赏着这个天方夜谭似的夜景。
也到现在才有时间好好的静下心来想事情——一是发现自己竟懂埃及古语?!一是她做了一件自己从来没料到的事,竟然会选择埃及,做为她今夏的“夏日假期”?!当地回过神时,已经身在埃及的饭店中了。想想,这种事竟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不禁好笑玩味起来。
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企划秘书,二十三岁的现代职业女性,在放假期间到各处旅游,在台湾是个很普遍的现象,如果她有男朋友的话,大概现在她会跟男友到夏威夷去厮混整个夏天。撇开这个想法,她知道自己没有象惠莲那样好运气,起码缘分在她来说,还未到时候,她等待的伴侣还没出现。
她静静的看着窗外的夜景,就如同今天下午,踏出机场时的想法一样,现代的埃及,早就失去了原有的民族风味,现在他们拜的是阿拉伯神,说的是回教语与英语。公元前的古埃及,与现在早就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而且她也知道,如果她想看埃及著名的木乃伊,在这里的博物馆中可看到的东西,还不如亲自走一趟“罗浮宫博物馆”,至少那里的“埃及时光走廊陈列馆”中的东西,比起这里还丰富上百倍,但是她就是不由自主的买了到埃及的机票。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其实,她心里也些许的明白,自己也期待着某些事情发生,否则她早在一下飞机后,就又搭机回台湾了,而不会任由司机载她到饭店来,毕竟她心里也期待这个假期能够让自己真正的放松。
看着由饭店提供,到沙漠中金字塔里所需要准备的物品——一件典型的埃及服,从头到脚全部裹得密不通风的那一型,她不禁笑了“看来,惠莲的收集品,又可以增加了。
再瞧瞧吃得精光的餐盘,“天呀!我今天真的成了只大肥猪了,说给大家听,不知道她们会不会相信……”随着喃喃话语,她又恋着爬回去重温那一袭暖被了。
窗外,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柳晓兰住的位于七楼的套房,突然间风势变强了,而且奇怪的是,风好象是倾其全力的敲打着玻璃,象要把玻璃给打碎一样,如果此刻有人开窗的话,不是被卷出窗外,大概就是会被“钉”在墙上动弹不得了。但是——却听不到应有的摇晃不定的玻璃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