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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页

 

  尤爷爷把儿媳找回来:“咦!刚才他分明张开眼睛,怎幺又睡过去了?”

  “这三天,他也醒过几次,每次还不是翻翻眼皮又睡过去。”

  “不!”尤爷爷坚持:“刚才他真的醒了,还看了我一眼。”

  “爸爸,你找我们的时候,我们正在和医生讨论亚烈。医生说,只要亚烈醒来,他的病差不多可以全好,我看还得多等两天。”尤先生说。



  “没道理,我分明看见……没道理……”尤爷爷不服气地喃喃自语。

  “老爷,你还没有吃午餐,吃饭吧!”尤太太安慰家翁:“亚烈身体好,医生天天替他打针,相信很快会醒过来。”

  尤烈静静地在回忆着三天前的一切:素心要和尊尼订婚,那不是问题,他知道素心不爱尊尼,订婚、结婚都不会改变什幺。但是,素心亲口说她不再爱他了,那令他心痛,尊尼告诉他,素心由始至终没有爱过他,素心接近他只不过要改造他,挫他的锐气,这令尤烈心灰。素心用性命维护尊尼,这令他心死,哀莫大于心死。这时候,尤烈的心情是死了倒好!所以他抗拒性地不愿醒来。

  他咬一咬牙,不愿意再去想素心,他要让自己静一下。

  “……这三天内他昏迷不醒,一直没停过叫小素,他心里是想着素心,如果素心来看他,他会马上醒过来……我每天派人守着李氏百货公司和素心的家,素心一回来,马上把她请来……”

  “那幺巧,素心出国去了,去了欧洲呀!欧洲有那幺多国家,谁知道她去了哪儿?她的秘书也真是,连素心去了哪一个国家都不知道,如果素心听到仔仔入院的消息,她一定马上赶回来。”



  “对呀!我看得出素心很爱亚烈,爱情是女人的生命,亚烈病了,她什幺生意也不做,马上乘飞机回来!她在飞机上恐怕已经急得哭了……”

  想哭的其实是尤烈,因为素心知道他患病,不单只不会回来,还会避得远远的。不错,爱情是女人的第一生命,但是,素心并不爱他,她甚至宁愿爱尊尼。她也不会为尤烈哭,永远不会,尤烈在她眼中只是猎物,她得到了,又扔了,尤烈想到这里,鼻子一酸,一颗泪滑落在枕套上。

  他怕有人提起素心,因为他要忘记素心,忘记素心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又何况家人天天叫着素心的名字,那不是天天痛苦吗?

  不要谈恋爱,永远不要恋爱,恋爱是一件痛苦的事,爱人而不被人爱更是要命。尤烈每一次想起素心,每一次听人提起素心,他马上就会心痛。

  忘记她,把她赶出脑海,真的那幺容易吗?到处都是素心的影子,每天听着素心的名字……他受不了,受不了。

  有时候,他不能否认素心曾经爱过他,她堕胎之前,对尤烈是非常痴缠的。晚上想他而失眠,她经常主动吻他,依偎在他怀中情意绵绵,尤烈每次回想,总禁不住黯然销魂,说真话,他还是很爱素心的。

  他非常的矛盾,一方面要忘记素心;另一方面又每天不忘想素心。

  医生说的话一点也不错,尤烈身体好,醒后两天已经可以回家。尤爷爷当然高兴,但是也有点担心,因为尤烈自从康复后,整个人都变了。

  以前总是嘻嘻哈哈,快活不知愁,一天到晚往外跑,回家老爱说笑话;现在变得沉默寡言,除了上班,且不大出外,回家就躲在房间里。

  有人提起素心,他马上换话题,说到结婚,他的面色就变了。

  “仔仔,素心去了欧洲快两个星期了,还没有回来,她在欧洲到底干什幺?”

  “生意人,出门总有事办的。”

  “她和你通长途电话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你,她在什幺时候回来?”

  “爷爷,我有点倦,想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尤烈借故离去。

  回到房间,倒在床上,张开眼,整个房间都是素心的相片。她是那幺娇俏、美丽,含情脉脉地望着他甜笑,尤烈又情不自禁地回想起昔日他们相亲相爱的情景。

  他随手拿一个枕头拥进怀里,枕头冷冰冰的,怎能代替素心那软软暖暖的身体?素心不在身边的日子真难过。他也曾吩咐芬妮约过几个女孩子吃中饭和晚餐,但是,每次和别人在一起,听到的还是素心的声音,看到的,还是素心的俏脸,这令尤烈受不了。

  邓乐妃对侍者说:“给我一个海鲜汤,焗龙利……”

  “你吃了鱼不舒服,还是吃牛扒吧!”他老是记着素心吃了鱼会作吐。

  “我一家人都不吃牛肉的;而且你知道我一向喜欢吃鱼。”邓乐妃盯了尤烈一眼:“不知道又把哪一个女人的口味都搬到我的身上。”

  “你不能吃鱼,要吃鱼就不要和我一起吃饭。”

  “别这样好不好?”邓乐妃用两只手握着尤烈的臂,摇呀摇:“你不喜欢我吃鱼,我就改吃牛扒好了!”尤烈拉开她的手,看见那些女人向他发嗲,他就感到肉麻。

  除了吃东西,看电影、上夜总会、去“的士高”,全部选素心喜欢的,至于那些女孩子喜欢不喜欢他绝不理会。

  当他跟女孩子亲吻,他的唇刚贴上她的唇,对方马上趁机把丰满的胸脯挤过去,他会浑身发毛,连忙把她推开。这种习惯性的抗拒,令彼此都闹得很不愉快。

  尤烈停止一切约会,宁愿回家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傻想。

  这样继续下去,他总有一天会崩溃,既然得不到素心,就必须忘记她。可是,这儿里里外外,处处是素心的影子,每天起码有人提她两三次,他怎能忘记她?

  尤烈拿起床前素心一张相片,按在胸口上:“小素,你为什幺要令我那样痛苦?你还要折磨我多久呢?”

  他坐起来,放下素心的相片,拉开房门,走出去,一直到尤爷爷的房间,他停下来,敲了敲门。

  “进来吧!”

  尤烈推门进去,站在一旁。

  “仔仔,你不是要休息吗?”

  “爷爷,我是特地来告诉你的,我决定回美国去。”

  “什幺?回美国?”尤爷爷吓了一跳:“什幺原因?”

  “美国我们有分公司。”

  “那儿也有一班老臣子打理。”

  “叫别人做,倒不如自己亲力亲为。”尤烈知道说服祖父,是很困难的事。

  “他们做了几十年,你未去美国之前,他们已在那儿打理生意,一直干得很好。”

  “既然他们那幺能干,可以调他们回总公司工作。”

  “话是不错,你离开总公司,可以找人代替你,可是,你是我唯一的孙儿,你走了,谁能够代替你呢?”

  “这……”尤烈一时间无话可说。

  “我的一切快乐和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尤爷爷望住尤烈,满目忧伤:“你走了,我便一无所有。”

  “爷爷,你可以和我一起去美国,反正美国我们有房子。”

  “也把陈医生带走吗?我经常要去陈医生那儿检查。”

  “我……倒没有想过。”

  “其实,上一次我去美国接你,病了一场,你就知道我不适宜居住美国。如果我这一次再跟从你准把老命赔上。”尤爷爷的眼珠子盖上一层泪膜:“我知道这样拉着你,是负累你;可是,我已经七十多,快八十岁了,我还能负累你多少年?两年、三年……没有很多日子。”

  “爷爷!”尤烈握着他的手,一阵阵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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