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叫你改大概也来不及了,所以,我希望以後我问你什麽,你都要老实的告诉我,而你对我有什麽疑问,譬如我很喜欢开玩笑,若是你分不清我是在开玩笑,或是认真的,你一定要先来问过我,如果真有什麽不对,届时,你爱横著崩溃、直著崩溃,或倒立著崩溃都随你,OK?」
卓尔帆认真地凝视她片刻。
「好。」
「那就这麽说定了喔!」华璋说著,亲了他一下,而後爬下他的大腿走回沙发,蓦地又啊了一声停住,转回头来。「对了,端午的时候,你希望我们自己包粽子,还是买来吃就好了?」
「自己包。」卓尔帆很快的回道。
华璋眨眨眼。「以前你妈妈都是自已包,对吧?」
卓尔帆颔首。
「台湾粽还是潮州粽?」
「呃?」
「哎呀!是三角形,还是长方形啦!」
「哦!平常的那种。」
「那就是台湾粽罗?」华璋点点头,回到沙发上顺手抓出一支笔和笔记本来。「OK!我想……三十颗应该够了吧?唔……要买糯米……长的吧!还有粽叶……嗯!绿色的比较香,然後是五花肉、花生、咸蛋黄、栗子……」
「我不喜欢吃栗子。」
「偏食的家伙,谁理你啊!栗子……唔!多买一点!再来是香菇、虾米、红葱头……」
第二步——设法消除卓尔帆的人群恐惧症。
这一点真的很不容易,虽然她曾经试著带他去参加她的同学聚会,但即使他表面上遮掩得再好,她还是感觉到他的不安。
平常总是一副淡然无所谓神情的他,生气时反而更加漠然,只有从冷冽的声音和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怒气,才能知道他是否要发飙了。若是他开始显现出冷漠的态度时,则意味著他心中出现不安的魔鬼,而越是冷漠,就代表他心中的不安越强烈。
不安的他通常是几乎完全不出声的,如果人家跟他说话,他就会冷著睑、沉著眼盯著人家看,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是在不高兴,其实,他只是想弄清楚人家到底想干什麽而已。
而发怒的他,那张嘴巴可就比谁都恶毒了,只要他一张嘴,就非得把人骂到狗血淋头、臭头烂脸、一文不值不可,有趣的是,他自己却完全不清楚自己出口有多恶毒。
但是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改善他的人际关系,越孤僻的人就越容易想不开,这是谁都嘛知道的事,所以,为了能让他的心胸开朗一点,这个问题一定要解决。
卓尔帆开了门後,华璋先走了进去,边还检视著一大叠信件,有她的,也有卓尔帆的。卓尔帆紧跟在後头关上门,并换上拖鞋——在这个家里,拖鞋是华璋发明的。再放下手提电脑,扯开领带随手一扔……
「别乱扔!」华璋头也不抬地说。
应声收回手来,卓尔帆乖乖的把领带放到梳妆台上,然後到浴室放水。
「今天我跟你一起洗,顺便帮我拿内衣裤!」华璋说著,在小餐桌旁坐下,并抽出一张属於卓尔帆的邀请函。「尔帆,高中同学会你参加过没有?」
「没有。」
「想参加吗?」
「不想!」语气似乎太过坚决了。
华璋皱了皱眉,旋即起身和卓尔帆一起去洗澡。之後,华璋煮了消夜,卓尔帆是边看电视边吃,华璋则是边吃边看卓尔帆高中的日记。当她看完时,卓尔帆早就睡著了,她怜惜地凝视著卓尔帆的睡脸。
原来是这样。
翌日,她一大早就打电话拜托文捷帮她办一件事,再过一天中午不到,文捷就把她要求的资料拿去学校给她了,华璋看了不由得讶异不已。
「尔帆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吧!他一向不喜欢提到高中时候的事。」
「那……」华璋扬扬手中的资料。「这些人知道尔帆是顾氏的总裁吗?」
「这个嘛……」文捷略一沉吟。「大概不知道吧!其实,总公司里除了最高级的干部之外,知道尔帆是顾氏总裁的人并不多,因为尔帆身体不好,又拒绝交际,所以,大部分都是由我和我老爸出面处理公司事务。即使是文件上的签名,为了配合国外分公司的需要,他也都是签上英文名字的。」
华璋倏然释出一抹奸笑。「是吗?嘿嘿,这下可有趣了。」
文捷好奇地打量她的笑容。「你想干什麽?」还好这个女孩是自己这一国的,否则他算的要担心她又在想什麽鬼点子了。
华璋瞟他一眼。「没什麽,我只是想让尔帆明白,过去的噩梦只要肯去面对它,通常都会发现那真的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呃?」
华璋淡淡一笑。「你知道尔帆高二时,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子吗?」
文捷一听,便错愕地张大了嘴。「耶?真的?老天,我不知道耶!他上高中时,我已经上大学了,但他从来没有提过啊!」
华璋靠在教室门边继续看著手中的资料。
「大概也不算是真的喜欢吧!只是,那个女同学霍真真的外表和气质都很像他妈妈,所以,他很喜欢看她。可是,霍真真已经有男朋友了,而那个男朋友高建宇是学校里相当出色的风云人物,运动、功课都很行,但因为尔帆总是拿学年第一名,而且,尔帆虽然清瘦孤僻,可他也的确长得很好看,甚至比高建宇还要好看,所以高建字很不爽,他……」
华璋放下资料冷哼一声。「他也不晓得从哪里查到尔帆他爸爸是个酒鬼,而且,邻居们都说尔帆常常被鞭打的事,他就拿这个消息在学校里大肆宣传,还说尔帆会那麽孤僻,就是被他爸爸打得有点变态了,叫同学们最好不要接近尔帆,免得哪天尔帆发起神经来,被他抓去当牺牲品!」
「混帐王八蛋!」文捷突然咬牙切齿地骂了这麽一句「好听」的。
「以後的情况大概也不用我详细说了吧?」华璋又看回资料。「所以,尔帆很不愿意提起高中时的事,而且从那之後,他就不再去看任何女孩了,因为,那个霍真真後来总是用与他妈妈相似的脸孔鄙视他,这对他的打击是很大的。」
「贱女人!」文捷咕哝著。
华璋仔细的看著某份资料上附贴的相片。「不过,那个霍真真现在好像不那麽像他妈妈了,气质似乎变很多,跟高中的毕业照差好多喔!好像变成一个时髦虚荣的女人了。」
「我看她原本就不是一个好女人!」文捷嘟哝。
华璋冷笑一声。「这回一定要让他们後悔!」
他们买了一台小型洗衣机,是两人合力搬进套房里的。好不容易才把洗衣机安置在後阳台上,两人立刻回到床上,一人一边地躺下来喘息了好一会儿。
「老天!是不是太久没运动了?怎麽搬这麽一下下,就差点累死了!」
卓尔帆没反应,华璋诧异地侧过脸去看看他是不是睡著了……
嗯!真的好像差一点点就要睡著了耶!眼珠子贼溜溜地转了一圈,华璋突然翻身趴在他的身边,小小声地耳语道:「尔帆,我们一起去参加你的高中同学会好不好?」感觉好像有点在催眠的味道。
最好是他迷迷糊糊地顺口说声好,那就万事大吉了,可是……
「不好!」卓尔帆缓缓地睁开眼来。「我不想去。」
华璋将下巴靠在双臂上,注视著他半晌。
「可是,尔帆,我心里会不舒服啊!想想你以前曾经喜欢过那个女孩子,我怎麽知道你现在已经不再在乎她了呢?搞不好你一见到她,就会忘了我也说不定,甚至你可能是怕见到她之後会再次喜欢上她,所以才不敢去的,这样我……我会吃醋、我会不放心的嘛!」这是她预先想好的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