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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流一跳,老太太卸了妆躺着,说得不礼貌一点,并非似海棠春睡。

  清流连忙按着她劝道:\"别让客人看到精神不振的样子,你说可是,免他担心。\"

  刘太太想想,这说得对,只得颓然倒下。

  脱下来的珍珠宝贝堆了一茶几,此刻的她,也就与一般老妇无甚不同。



  清流轻轻退出。

  回到房中,刚靠下,又听见老太太叫。

  她整晚不睡服侍她进出浴室,天亮时,连刘太太都叹口气:\"难为你了,放心,我不会亏待你。\"

  清流倒不是计较这些。

  早上,珊瑚过来,捧着大束鲜花。

  \"看,消息多灵通,都知道刘太太不舒服。\"



  医生自动来覆诊。

  余求深接着来敲门,他进卧室与刘太太不知嘀咕了些什么,才逗留了十分钟,刘太大的气色又大有改变。

  她频频说:\"我没事,我没事。\"

  随即悄悄与清流说起余求深这个人来。

  \"你看这年轻人怎幺样?\"

  清流不想搭腔。

  \"我觉得他根好,上了岸,想留他在身边做秘书。\"

  清流觉得可笑,\"他恐怕不是秘书人才。\"

  \"不怕,功夫很简单,我找人教他。\"

  \"薪水一定不便宜。\"

  \"咄,我出得起。\"

  清流无话可说。

  \"你,你也给我留下。\"

  清流并无受宠若惊,老实说,要是有别的出路,她不想打刘太太这份工。

  此刻,清流一味嗯嗯连声。

  刘太太看着她,\"你若不想留任呢,我给你写推荐书。\"

  清流苦笑,\"我大专还未毕业,无专业知识,能做些什么?\"

  \"边做边学。\"

  \"谢谢你的鼓励。\"

  \"看,船泊岸了,快,快替我梳头化妆,求深一会儿来陪我看电影。\"

  那么高兴,什么都值得了。

  对着镜子,刘太太忽然说:\"清流,我买你的躯壳,卖不卖?\"

  清流已习惯她的怪主意,只是苦笑说:\"我又笨又钝,送你也不要。\"

  \"可是,我要的只是你的肉体。\"

  清流啼笑皆非,\"那我的灵魂又往何处去?\"

  刘太太哈哈地笑,\"用我给你的代价买入一具较粗糙的用。\"

  这算是赞美吗,清流用左手抚平右臂上的鸡皮疙瘩。

  \"刘太太,一定可以挑到更美的躯壳。\"

  \"我喜欢你这件。\"眼色有点贪婪,像看到一件设计品质一流的珠宝。清流略觉不安。幸亏片刻余求深来接了她走。清流忍不住在他背后轻轻椰抡说:\"掏深点,捞多些。\"余求保却不愠不火,抬起头来,露出雪白牙齿,说道:\"多谢你视福。\"完了。倘若还会生气,即还有血性,尚且得救,可是余求深根本一点痛痒也无。清流颓然。那是一个真正的专业好手,再过十年都不会转行。珊瑚推她一下:\"你楞在这里干什么,外头有人等你。\"\"谁?\"\"好青年。\"珊瑚给了最佳提示。是任天生来了。

  \"我同你去喝摩洛可咖啡。\"

  清流问珊瑚:\"可要替你带什么来?\"

  珊瑚忙不迭摇手,\"不要不要,无处可放。\"

  他带她上岸,尽往落后街道走去,以便拉住她的手。人烟稠密的游客街两边都是小贩:地毯、宝石、陶器、衣饰……

  忽然到了一幢房子门口,推开门,是一个宽大的庭院,在红尘里宛如沙漠绿洲。

  有人招呼他们坐下。

  \"酒还是咖啡?\"

  清流坐在棕榈树下笑答:\"小心点好,我喝矿泉水。\"

  任天生有点惆怅,有这样美的布景道具帮忙,女生也没有意乱情迷,不由他不佩服·余求深。

  \"许多法国人留下之后再也没回家。\"

  清流摇摇头,\"难以想象,会人才不会挑这种地方落脚。\"

  \"你呢,你选何处?\"

  \"一家人在一起,且想爱,无论哪里都行,不过最好是英语国家。\"

  要求不算高,十分合理。

  她同任天生说:\"你行过万里路,感受如何?\"

  \"年轻时迷上欧罗巴洲,现在想起来,真觉可笑。\"

  \"现在我们坐在北非土地上。\"

  \"所以旅游永远使人迷惑。\"

  线香浓郁得蚀骨的味道渐渐入沁。

  有歌女出来,轻唱不知名情歌。

  清流却说:\"该回去了。\"

  任天生永远不会逆异性的意思,付了帐,与清流离去。

  要回到船上,清流才敢深呼吸。

  真是一个奇异的地方,说不出的风情,却叫陌生人害怕。

  清流在甲板上看到刘太太,她在观看余求深打球。

  清流连忙帮她戴上宽边大草帽遮太阳。

  刘太太的视线没有离开过余求深。

  他裸露了整个上身,与同伴打排球,展示了人体动态美,黝黑皮肤光结,肌肉纹路鲜明,所有女客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半晌,他取过毛巾搭在肩上走过来,朝清流笑笑,清流怕脑中烙下了他的笑意,连忙别转面孔走开。

  \"清流,清流。\"

  有人叫他,这是谁呢?

  抬起头,原来是马少爷。

  \"对不起,清流,我昨夜失约。\"他诚惶诚恐地道歉。

  啊,是吗,不记得了。

  清流微笑,\"没关系。\"

  \"家父有点要紧事叫我陪客。\"

  \"不妨,下次再约,现在我有点事做,抱歉。\"

  她去替老太太取冰茶。

  原来世上最没有自主的是少爷阶级,凡事需听命于父王母后,动弹不得。

  这个人,给他零分已算客气,应倒扣六十分。

  捧着茶过去,余求深见到了,不问自取,咕咕整只高杯饮尽。

  幸亏有两杯,他再伸手来取,清流一闪,服侍刘太太。

  老太太咪咪笑,\"我不渴。\"

  清流忙劝,\"消消暑,已在太阳下蒸了那么久。\"

  余求深说:\"我去淋浴,稍后再见。\"

  刘太太叫住他,\"求深。\"

  在他耳畔不知说些什么。

  旁观的清流只觉自己的耳朵发痒。

  回到舱内,完全另外一番光景。

  刘太太一味喊晕眩,珊瑚要唤医生,她却又说:\"慢着慢着,有重要事先办了再说。\"

  她叫珊瑚取支票簿来。

  \"可在马赛或尼斯提款那本。\"

  珊瑚取出印章支票等物,小心翼翼地问:\"上款写什么?\"

  \"写现款一字,面额十万法朗。\"

  \"太太,这是作什么用场?\"

  \"咄,我用自己的钱还得问谁不成。\"

  珊瑚无奈,只得盖章给刘太太签名。

  \"还有,约船长到我房来见面。\"

  \"干什么?\"

  \"立遗嘱。\"

  刘太太笑得极之高兴,像是晒多了太阳,中了毒素,失去正当判断能力。

  清流与珊瑚面面相觑,看着她把支票放入一只写着余求深的信封里。

  然后她打一个叮欠,\"累了。\"

  清流决定与老程先生商议。

  电话接通,老程笑笑,\"太太时时有突发的兴致。\"

  \"可是这遗嘱……\"

  \"不怕,她一年做十多廿次新遗嘱。\"

  啊,是这样。

  老程问:\"一切还好吗?\"

  \"托赖,已经四十多小时没睡过了。\"

  老程笑,\"年轻力壮,挺得住。\"

  清流不语。

  \"太太没有后人,亦无亲属,给谁花钱,毋需替她担心。\"

  \"是。\"

  清流问珊瑚:\"真的一个亲人也无吗?\"

  珊瑚笑,\"若肯请客,一百桌也坐得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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