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穆清眯起眼,道:
“还有条件?”
“那是当然!幸亏我也不算讨厌你。虽然你老是惹我生气,但我对你的感觉总称不上是恨——而且挺怪的,每回瞧你靠近,便忍不住心跳加速,且还会头晕,没法子思考;看见你受伤,便巴不得替你疼痛;一日瞧不见你,便觉得全身上下都不舒服,好似心儿缺了一角,没法子补上似的——姓裴的,你可要坦白告诉我,我是不是患了什么无可救药的病症啦?”这也是她的烦恼之一。
倘若真是什么无可救药的病症,那她当然不能和他成亲,若是成不了亲,岂不是对他挺不公平的?所以,说什么她也得事先弄清楚,免得整日胡思乱想。
裴穆清的表情倒也没啥改变,只是那嘴角轻轻的扯了一下,心情忽地大好起来。
“姓裴的!你可要老实说,若是骗我,就算我死了,也会化作厉鬼来找你算帐!”
裴穆清沉吟了会儿才说道:
“其实,这倒也不是无药可救——”
弄蝶眼一亮,大喜道:
“还有药可救?”
“称不上是药。你若想保住小命,只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他根本是存心吊她胃口嘛!
扬了扬眉,裴穆清答道:
“跟在我身边,就可保住你的一条小命。”
弄蝶先是愣了愣,而后柳眉倒竖,恼道:
“我可是很认真的!什么跟在你身边?这哪是什么药方?想我一瞧见你,那些症状就全都出来了,又怎会好呢?”她当他是在骗她,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儿,岂会让他轻易给骗了?
裴穆清倒也不反驳,只是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正视他。
“丫头,瞧着我。”
她脸红了红,道:
“我不是正在瞧着你了吗?你有什么好瞧的?”虽说他人高马大的,长得又十分英挺威武,但也不必硬逼人家看着他呀!简直是在炫耀嘛。
“瞧着我,不要移开。”过了半晌,他续道:“如今,可还会心跳不已、头发晕?”
弄蝶轻轻“咦”了一声,觉得古怪极了!原来自个儿瞧他愈久,心跳就渐缓。瞧!现在直盯着他瞧,似乎连头都也不会晕了。真是奇怪!难不成一直瞧着裴穆清就是最好的药方?
“丫头,现在你可知道我就是你唯一的救命药方了吧?唯今之计,只有一直跟在我身边尚可保住你一条小命。”换句话说,就是不能再离开他身边,以免病发。
弄蝶想了想,倒也觉得挺有理的,若是同他成亲,一辈子都和他在一起,也就不会发病了,可是——
“要我嫁给你也不难,但有一个小小的条件——你先别怒,听我把话说完。成亲之后,你可不能再将我的百宝箱拿去,否则我非跟你没完没了……”话还没说完,就教他给一把抱了起来,就像拎个布娃娃般。
“喂,姓裴的!你想干嘛?”她大叫大嚷。
裴穆清瞧她一眼,无奈的叹息道:
“再不拜堂,只怕大伙儿都要来寻咱们了。”语毕,竟轻轻吻了一下她那微启的朱唇,像是在允诺些什么。
这还是裴穆清头一遭对她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呢!当然,不消说,弄蝶早已给吓得口不能言手不能动了,一颗小脑袋瓜子也没法子思考,只能任他抱去前厅拜堂。
事后她可后悔极了!竟呆呆的就这样随他去拜堂,也不知道自个儿到底在干嘛?何以说后悔呢?还不是全为了裴穆清骗她之故,说什么只要瞧着他便不会脸红心跳!其实全是他胡乱编造的,要不然怎会在他吻她之际那心跳头晕的症状又出现了?不仅如此,她还多添了一项症状——只要一瞧见他,便开始感到虚脱无力……
看来,她当真是重病在身了!
第十章
喜宴仍在热闹的进行着。
拜堂之后,弄蝶先回洞房,裴穆清暗地里编派了十余个牧童守在洞房四周,在确定连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后,他才放心的将心思放在眼前正跳着“喜鹊报喜”的女子们身上,但上瞧则已,一瞧还真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那三十名个个面戴纱巾女子,跳起舞来活像大汉醉酒般难看!而那弹奏古筝的女子更像是手抽筋了般,弹奏出来的乐声说有多可怕便有多可怕!大概唯一能看的就是那手持香扇的女子了。她跳起舞来,在曼妙中还多添了一份英姿,称不上娇柔,倒也不算太离谱,而且那腰身比起其他女子的水桶腰也是好得多了,就只可惜看不清楚纱巾下的真面目——
但她们个个的舞姿虽是滑稽得可笑,却也不会有人说话,还不是因为跳舞的都是自个儿的女儿?
“裴主子,怎么一直不见杨爷?”有人这么问着。
裴穆清只是笑了笑,道:
“杨贤弟率几个手下外出巡视去了,免得那杀人魔有可乘之机。”
“那可真辛苦了杨爷。”
一曲过后,跳舞的数名女子退了场,由富海引路,暂到东厢阁休息,一人一间房,礼过得很。而这裴穆清则在前厅待了半晌后,便也藉着“春宵一刻值千金”的理由回到了裴园——
至于那些暂充舞娘的牧场千金由富海引进了东厢阁后,只见那手持香扇的高挑女子挺优雅的扇了扇扇子,打量起东厢阁来了。
这东厢阁位于大屋最偏僻的角落,木柱上攀附着绿色的藤蔓,直伸到屋檐,被人修饰得整整齐齐,却又不失自然之美。在东厢阁客房前头的大院子里有个小亭子,上头挂着两串古式的风铃,只要微风轻轻吹来,清脆的铃声便会悦耳的响起。
在亭子的不远处有个人工鱼池,后头有假山、瀑布,此外还有圆形的花圃,上头尽是刚移种的花朵,有红的、黄的、白的、紫的……百花争艳,好不漂亮……总之,一进东厢阁,就像来到梦中仙境似的!尤其在院里有一株矮树,本来这倒也没什么稀奇,但那矮树下却悬吊着一个秋千,此刻正轻轻晃动着。那名高挑女子见了不禁掩扇而笑——
“没想到裴家少爷还有此等嗜好。”那声音嗲得恶心极了,让富海差点没当场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大吐一番。
“各位千金小姐,你们可别误会了!这是少爸送给少夫人的新婚礼物——你们可不会说溜了嘴吧?”富海死瞪着那名高挑女子。
“这可就难说了!若是早知裴少爷如此的宠溺妻子,那我非缠着我爹上门来替我说亲不可!”她吃吃地笑道:“若是裴家少爷有朝一日想纳妾,可别忘了通知我——
富海扯了扯嘴角,不想和她拌嘴,于是在引她们进了各自的客房后,便说道:
“待一备妥了轿子,各位千金小姐们马上就可以回到自个儿的牧场,现在劳你们多担待些!”说完就退下了。
那高挑女子进了房,瞧瞧摆设后便自言自语道:
“这年头想找个金山银矿的也不是那么容易了。”她进了屏风后面,将那面纱拿下,朝脸盆里自个儿的倒影仔细的瞧了瞧,笑道:“还是头一次瞧见这般标致的美人呢!”那话才说完,连她自个儿都觉得恶心极了。她接着换了件轻便的女装,又拿起面纱遮掩住脸,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
瞧瞧外头的天色也暗了,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自个儿的牧场?只好又坐回妆台前,在那里自言自语的尽说些琐碎的女孩儿家的事。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那窗外似有碎石滚落的声音,她也不甚在乎,只想着赶明儿要叫人捎个口信过来提醒裴少爷这屋子也该修葺修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