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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先,展无极便在她右肩点了几大穴,防那鮮血拚命流出,如今伤口过深,血仍流不止,难不成真是无救了?

  他的脸色不禁泛白,勉强沈住气,道:“你別慌,大夫马上就来。”他心想:那该死的大夫究竟死去哪里,怎么现在还不见人影!依这血流速度,不必等到那个混帐大夫来,银兔儿早流血过多而死……

  不!她不会死,也不该死。她昨日还活潑乱跳的,教他怎能相信,转眼之间她便香消玉氉ǹ忽地,他胸前的坠子滚燙起来,如同初遇银兔儿那时的炙热,隐约的刺痛穿过胸前,朝那心脏狠狠的刺下──他一惊,立即拿起坠子,金色的鑰匙在日光之下,竟产生-抹小小的血珠,像是自始至终嵌在那里,不曾消失过。

  这究竟代表何意?银兔儿身上并无金锁,但金鑰却好似与她有缘。



  若是有缘──他的心思一转,立时拿下金鑰匙,握在手中,喃道:“你与她若是有缘,就该救她-命。”像是想将自己的生命力藉由金鑰匙灌注在银兔儿的身上似的,他用力握住它片刻,才将金鑰匙放在她的右手心里。

  “无极大叔……你在干什么?”银兔儿昏乱的瞧着他的举动,好生讶异。“它如拥鐓有缘,定能成为你的保命符。”他密切注视那伤口,倘若他的推论正确,这金鑰匙和银兔儿该是有缘!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那血流缓慢地减量,而后终于止住,展无极不由大喜,但一瞧见银兔儿惨白的玉容,不禁握住她的小手,怜惜道:“傻丫头片子,先睡一觉,等醒来后,你的身子便不再难受了。”他何曾哄过人了?这还是头一遭呢!

  银兔儿定定地瞧他,苍白的容颜露出惨兮兮的可怜表情。

  “我一睡,就不会再醒了,是不是?”那声音好小,若不是展无极侧身仔细听,还真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不过,瞧她一脸又痛又倦的模样,他的心竟觉得隐隐刺痛起来了──爱人净是苦滋味吗?以往只有照顾自己就成,如今却要为她担心受怕的。



  他的嘴角挤出淡淡笑意,拂了拂她让汗浸透的发丝,道:“若不再醒,又如何能玩尽天下好玩的事呢?”如今能激起她的求生意志才是最重要的。

  “天下好玩的事?”银兔儿向往极了;轻喘一声,自始至终,她都不敢瞧自己的伤势,只觉得右半部身子像火热,像雪石,又热又冷。“我真不会死吗?”她流下眼泪,哽咽道:“我才十七岁,还有好多想玩的事儿;我也还没告訴你,虽然你成天没个笑脸,可我也挺喜欢你的,就像喜欢青蛙大哥一般。”

  展无极不知该气该笑,如今这情景,就算她说他像蛇大哥、狼大哥,他都会无异议的接受。

  他縱有一肚子安慰的话,到头来只化作一句──“你不会死!你会活得好好的。”

  简短的几个字像是让她安下心,忽地,她觉得睏极了,好想睡它个十天八天的;双眼微閤之际,又忽地冒出话来:“我睡醒后,你会每天找一件好玩的事让我玩吗?”

  展无极不假思索的回答了,答案当然是肯定的。然后,他瞧见银兔儿沈沈地睡去,不觉大笄Z气。

  她睡了才好,才不觉得有何痛苦,尤其对一弱质女流而言,这伤势大过严重,能不能活下去,还不敢定论呢?

  他轻歎口气,抚平她一脸的难过。只怕,在梦里,她也不好过吧!

  “少爷,大夫来了。”展管事悄悄地在门外说道。

  “快请!”他正要前去开门,哪知银兔儿右手紧紧握住他的巨掌,不肯放开,连那右手心的金鑰匙都不惜滑落下来。展无极瞧她虽在昏迷之中,但对他的眷恋甚深,心中对她的怜惜不免更深。他不再试图离开她,直接命令那大夫进来;门一开,进来的是个小头銳面的中年男子,展无极冷道:“我要她活下去,不论花任何代价都要她活下去。尽你所能的致她,听见了吗?”

  那大夫的背脊发起一阵寒顫来,连忙唯唯諾諾的点头,趕紧走到床边,略略检查银兔儿的伤势,那惊惧的神色表露无遗。

  “怎么?有问题吗?”展无极寒声问,当场让那大夫嚇出了冷汗。

  “公子別急!这位姑娘有救,一定有救!她伤势是严重些,但幸虧血流及时止住了,不然,老夫也不敢保證是不是有把握能救活她。”他说得虽是事实,但终究也没说出他到底有几分把握,除非,他想比银兔儿先死,才会说出只有一半的机率。总之,想救活银兔儿就得尽全力,还有银兔儿自己的配合。

  那大夫再细瞧伤势一番,特挡艱出笑容,免得展无极以为他又没把握了。不过话说回来,银兔儿的领扣让人给扯掉了,不消说,定是展无极所为,不然怎么止血的?“展少爷,你先避避,待老夫清理伤口后……”

  “我待在这里。”展无极始终握住银兔儿的小手,没有放开,可那冷漠的声音让那大夫不敢再说些什么。

  就算展无极想瞧光这女孩的身子,那大夫都不敢有意见了,何況只是待在房內呢?大夫偷偷瞄一眼展无极关切的神色,不过,他不会不知道这举动表示些什么吧?就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从今以后,银兔儿只有二个选择了,一是当尼姑,另一个则是嫁给展无极。

  那是说,如果她活得下去的话。

  ※ ※ ※

  -大早,展家別苑就热闹得很。

  因为有一个人忽然想同麻雀姑娘玩一玩、说说话,所以,展家別苑的下人共五十余人全出动在花園、在屋顶、在拱门上捉麻雀,就为了讨她欢心。

  “好久没见到麻雀姑娘了,想当日,我在家里的时候,每天一早就有只棕色的麻雀姑娘落到我粗鍛前,跟我打声招呼,不知怎么的,我好想见见牠呢!”就是这一句话,让展家下人全动員了。

  为什么呢?因为展家少爷曾允諾于她,只要她伤势痊癒,每一日就找一件好玩的事让她玩。很不幸的,她今儿个就是想找麻雀姑娘来玩。

  “这总比昨儿个小姐想要爬上东院最高的屋簷瞧瞧外头的景致要好。”

  “是啊!这捉麻雀还容易得很,前天,她还把有容少爷的賬本当玩具玩呢!”“说起那賬本,到底是谁偷渡给她的?”

  “绝不是有容少爷和无极少爷。你没瞧见当有容少爷看见她在賬本上不知写了什么字,差点没气晕了,谁都知道他最重视展家的生意。”

  “更別谈无极少爷一找到那賬本时,他脸上的表情;我阿福在主屋做了十年,在別苑做了六年,从来不知道无极少爷的表情还能多变化耶!”

  “是啊,是啊……”

  半个月来,在展家別苑不时听到这类小小的“抱怨”,说是“抱怨”是有点牵强,应该说展家別苑最近活络不少。这才像是人家居住的地方嘛!早上热闹,中午热闹,就连三更半夜也热闹;下人们是有些累,但至少气氛轻松,没有壓力嘛!

  展无极听闻下人间的传言,也只有苦笑的分儿。

  他才走到廂房外头,忽闻门內轻脆悅耳的声音,自言自语道:“整日待在屋內,实在没有什么好玩的。偷偷拿来有容小爷爷的賬本来玩,也玩膩了;无极大叔又不准我爬上屋簷,不如──不如趕明儿,叫他教我打猎,一溜到戶外,管他什么熊大哥、蛇大哥的,先偷渡回来,也好陪我玩玩才是。”

  展无极闻言,更是苦笑连连;不待敲门,便推开了门,只见银兔儿坐在桌前,将小小的杯子装满水,一一擱在桌面,拿着竹筷轻敲,竟唱起乞儿的蓮花落。

  “银兔儿,谁让你下床了?”

  银兔儿一见是他,连忙欣喜的跳起来,缠着他,笑道:“无极大叔,我要的玩意儿,你带回来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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