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去梳洗一下,马上可以开饭了!"
声音是由厨房传来,弄晴立刻惊恐地竖起寒毛——
不会吧?难道今天是管家的休假日?
"二……二哥,你人在哪……哪里……"弄晴语音有着严重的颤抖。
"我在厨房!"
天啊!二哥又下厨了……救命啊!她还想多活几年!
她丢下手边的书,避难似的准备落跑,匆匆留下一句——
"糟糕,我突然想起和同学有约,没时间吃晚饭了,二哥,你千万别等我!"
"等等、等等!弄晴,早点回来,我留些菜给你。"
闻言,弄晴感到前途晦暗!
二哥难道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吗?拜托!只要是正常人,谁有能耐吃他那些惨不忍睹的食物?
"不、不、不,二哥别麻烦了,我在外头吃,不会饿着自己的。"她赶忙回绝,摇得头都快掉下来了。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不等楼少钧回应,她刻不容缓地拔腿就跑。
楼少钧追出门来,在后头喊着:"等等,弄晴!快下雨了,你不带把伞出去吗?"
"安啦!我的命运不会这么坎坷的。"远远丢来一句话后,哪还看得见她的人影啊!
其实,她心里是想,淋雨也比吃你做的菜好,
从小她便崇拜二哥,不但生来帅得一塌糊涂,连老天爷都眼红;还允文允武样样精通,功课名列前茅不说,上了球场就如脱缰野马,打遍天下无敌手,甚至还能弹得一手好琴,对她这个音痴来说,家里头那架大钢琴简直是用来让她"触景伤情"、自惭形秽用的。
他帅得没天没良也就算了,若再让他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太无懈可击的话,那么,连老天爷都会心理不平衡了!所以,他有一样蹩脚到令她想撞墙兼吐血的大弱点——厨艺。
提到他的厨艺,弄晴就忍不住要三声无奈,仰天兴叹!
不知道哪个混小子说的:"君子远庖厨"!很抱歉,楼少爷不信这一套,他兼具新新好男人的美德,在大嫂辞世后,每逢管家休假日,他就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地跳进厨房打算一显身手,她一时不察,居然很不智地答应了他,那一次,她差点一失言成千古恨!
从那之后,她才发现楼少钧的手艺实在不是一个烂字了得,他根本连基本常识都不懂,在她发现红萝卜和丝瓜超级难吃后,他居然能够很无辜又一脸恍然大悟地叫道:"原来红萝卜和丝瓜要削皮啊?下回我一定记得。"
还有下回啊?
当场,她差点睁着眼昏过去,还足足仰天哀鸣了三分钟。
不过事实证明,他无限个下回都与第一次没多大的差异。若真要说有,就是难吃度的不同罢了。
现在,打死她她都不敢再吃他做的东西了,深怕哪一天吃完饭后,他才如梦初醒地告诉她:"原来沙拉油和沙拉脱真的有差别啊!下回我一定不会用错……"
也只有在他下厨时,她会羞愧得不愿承认这个人是她的哥哥,只差没大喊:"我不认识这个人——"
蝼蚁尚且偷生啊!所以,为了她的小命着想,她能不逃离噩梦,投向光明吗?
二哥会吃自己的"杰作"吗?愿上帝保佑你,阿门!
第二章
幽静雅致的咖啡厅一隅,弄晴手托香腮,眼前放了杯香味扑鼻的咖啡,她漫不经心地轻啜了一口,水灵灵的生动明眸万般无趣地转动着。
外头已下了一个下午的雨,从"逃"出家门后,她一时兴起,到书店逛了一会儿,选购几本书后,便来到这间咖啡厅打发时间。
灰暗的天际就这么飘下丝丝细雨,总觉得这种天气很沉闷,要嘛!就痛痛快快地下个倾盆大雨,最好再来个雷电交加;要不,就干脆放晴,来个阳光普照、艳阳高挂。飘个淋不死人、又停不下来的毛毛细雨,这算什么嘛!害她心情也跟着烦闷起来,真是的!
耗了一个下午,不是看窗外行色匆匆的人群,便是打量咖啡厅内形形色色的顾客,绝大部分都是相约成行,不是好友叙旧,便是俪影双双的人儿喁喁情话,像她这样独来独往的是少之又少。
当然啦!这中间也不乏不知趣的无聊男子前来搭讪,但全被她技巧地打发了。
黑白分明的灵眸溜呀溜的,不经意地一瞥,她发现了位于角落、甫落座的男子,他那不必刻意营造,便能自然散发的卓然气势,以及眼中那抹冷凝严峻的慑人光芒,在在令人不容忽视,那股仿佛与生俱来的领导风范与倨傲冷漠,似要与全世界的人隔离,孤傲且冷沉。
他与她所见过的男人不同,他是狂傲,甚至是——危险的,但,很难解释的,他就是吸引她全然的专注,
他也不是一个人,倚向他身边的女伴很娇、很媚,一看便是那种艳光四射、热情如火的美艳女郎。
女郎仗着角落隐密,又有一株摆饰用的盆栽遮去大部分视线,居然就放心大胆地和男伴调情起来。
只见她如一条蛇般媚惑的藕臂缠上男子的颈项,另一只手以火热煽情的指尖轻划他的胸膛,甚至狐媚轻佻地啃咬他的耳垂,一路移向他性感而噙着嘲弄冷笑的薄唇,整个人几乎是黏上他伟岸雄健的身躯……
天哪!怎么有这么不知羞的女人!她眼中那两簇赤裸裸的情欲爱火几乎要吞噬了那个男人。
弄晴霎时烧红了嫣颊,面红耳赤地别开脸去,一时无法适应这么赤裸的情欲。
不过,想归想,她一双灵灿的星眸依然不受控制地飘向他们——纵然其中流窜的情欲狂潮足以令任何一个正常男人欲火焚身。
咦?这情景好像挺有趣且耐人寻味的,瞧瞧,那男人居然可以面不改色、无动于衷地拉下女郎惹火狐媚的手,脸上依旧是似笑非笑的冷酷神采,好似在观赏无聊至极的丑剧,而他则是个不怎么专心的观众。
莫名地,他那懒懒的、冷冷的、卓然不群又玩世不恭的浪荡神采,就是紧紧抓住弄晴所有的思考空间,她发现,位于灵魂深处最纤弱的那根心弦正轻轻扯动了起来……
渐渐的,她察觉他们之间似乎不怎么愉快,那名冶艳的女郎大发娇嗔,他不知道对她说了什么,女郎脸色变得好难看,忘了要维持千娇百媚的万种风情,失去控制地一掌挥向他,那泼辣的悍妇状与方才简直是天壤之别,令弄晴不禁叹为观止。
男人迅捷地攫住她张牙舞爪的拳头,神色瞬间转为骇人的阴霾,眼中凝聚的千年寒霜与冷冽狂暴,就连远处的弄晴都忍不住为之寒颤,就更别提他身旁那个几乎抖散全身骨头的女伴了!
他双唇轻缓地动了动,弄晴不知道他究竟说了什么,但见女郎吓得花容失色,立时狼狈仓皇地夺门而出。
然后,他又回复到先前漫不经心的冷漠神态。
哇!这男人多可怕啊!几分钟前才像头噬血激狂的雄狮,下一刻却又风平浪静,好似那一切全是她的幻觉,从不曾存在过。
这男人究竟还有多少风貌?她觉得他像苍穹中最亮、最出色眩目的一颗星,拥有夜的森寒、夜的神秘、夜的如晦难测,更有夜的深沉阴冷!
仿佛感受到她异于寻常的探究目光,他缓缓抬起眼朝她的方向望来,如夜般幽冷深沉的黑亮眸子闪过一抹不知名的光芒,弄晴心头强烈一震,有那么一刻,心跳几乎骤然停顿,她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全身的器官仿佛全在刹那间停止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