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错。」她的声音毫无力气。
「那她就有错了吗?她为了你藏了魂魄啊!」
「你为什麽站在她那边说话?你看上她了吗?」她昂起下巴,还想狡辩一番。她不要被逼著认错。
「不要无理取闹!不要让我瞧不起你!你看看你娘,她若不是真心待你,为什麽要因为你的误会而动怒?如同你现在怒不可抑一般,你觉得你娘欺骗了你,你娘何尝不觉得你在辜负她呢?」楚朝歌扳过她的脸,让她直视著沙艳娘。
只要相处过就会有感情,何况亲若母女啊!
「你干麽突然关心起我?」沙红罗挺直背,姿势却彷若在等待著另一次打击。
「这里的人不时兴来温情这一套。」沙艳娘回话的语气也很差。
果真是母女!楚朝歌叹了口气,这两人根本是同个模子印出来的。
「你把我推到旋风里……」沙红罗捏紧拳头,微红的眼眶是她此时的心情。
这麽多年的相依为命,她怎麽可能真的舍得不理她娘。
「那是意外!我真的不是故意把你推到旋风里的,把你推到那里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啊!你忘了我们联手可以烧出多大的一片天地吗?」沙艳娘上前一步,激动地捉住女儿的手。
「你为了那个蒜头鼻男人而和我反目成仇。」眼泪在眼眶上挂著,风一吹就可能滑下脸庞。
「我根本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我呀!」沙艳娘的眼泪比沙红罗的还早落地,母女俩的手早在不知不觉间紧紧地交握著。
「娘……」沙红罗大哭出声,陡地抱紧了她娘,一边用力地哭一边用力地把全身的情感全挤入这个拥抱里。
「从小到大,力气都大得吓人,没白教你那些拳脚功夫了。」她搂著女儿,在泪眼弥漫间,看到楚朝歌静静地伫立在一旁微笑著。「你现在有楚朝歌照顾,我可以放心让你走了。」
「你不爱我……」沙红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你如果爱我,现在干麽一副巴不得我赶快离开的样子?我走了……你一个人怎麽办?」她说著说著,眼泪又掉了一箩筐,然後就像任何孩子向娘撒娇的姿态,把脸全埋到娘的胸口。
「你自个知道你已经不适合留在这里了。我没法子跳脱这里,可是你有。」沙艳娘抬起女儿的脸庞,仔细地记下她的每一处轮廓。「别哭了,我可不承认我有个这麽爱哭的女儿。」
「我还会回来!」沙红罗拉著她的手保证地说道。
「结界岂是你们这等人可以随意来去的?」一个花之封印在屋顶上方展开,一个人影缓缓地自花形中款行落地。
白芙蓉的师父——白玉相,现了身。
「什麽叫我们这等人?你又比我们高明到哪里去了?装神弄鬼的!」沙红罗挡在母亲前方,气忿这女人的轻蔑目光。
「我是看在范长老面子上来的。」白玉相板著脸,摆明了没把她们放在眼里,铜色的眼眸在阳光下显得诡异。
「你再用那种眼神看人,我管你是看在谁的面子来的!」沙红罗冲动的身子被她娘拉住。
「想想楚朝歌在这里可能会遇到的麻烦。忍一忍就过了。」沙艳娘压住女儿的肩头,拼命劝说著。等红罗走了,她再烧光这个女人的头发。
沙红罗望著正以关切眼神看著她的楚朝歌,很用力很用力地咬住唇,才阻止下自己开口骂人。
「想我帮你回去,还敢当著我的面说著大话。」白玉相的目光在楚朝歌身上转了一圈。
「我回去还不是为了你徒弟!」沙红罗回嘴道。
「是哪!所有人心中都只有白芙蓉一个。」白玉相冷冷地说过,就连口气都漠然得让人不解。
沙红罗眨眼又眨眼……她看错眼了吗?哪有师父会用这麽阴冷的眼看徒弟?那是一种接近妒意的恨。
事有蹊跷,她得提醒白芙蓉多留心她师父一些。
「她明明不喜欢黑啸天,你为什麽要强迫他们订亲——」她想也不想地脱口问道。
「你如何知道她不喜欢?」白玉相不答反问。
「她如果喜欢,就不会那麽想逃离他。」沙红罗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可以去巫成国问问,在他们儿时白芙蓉有多爱黏著黑啸天。」白玉相的脸上的笑意甚且有些幸灾乐祸,彷若她掌握了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那为什麽她变了?」她又问。这些人愈不说,她就愈好奇。
「你自己去问白芙蓉啊。我没空在这里耗太久,想回去的话就站到我的面前。」白玉相一皱眉,突地收敛了脸上的所有表情。她双手向上一掀,摆出一个百花封印。
「娘——」沙红罗紧捉著娘的手,不肯松手。
「去吧。你不是还会回来的吗?娘等你。」沙艳娘在她额上印下一个慈爱的吻。
她一手握著女儿的手,一手拉著楚朝歌,走到白玉相面前。
泪眼婆娑间,只看到女儿哭著被抱在楚朝歌怀里,只看到那朵花形逐渐变淡、变淡……淡到完全消失。
沙艳娘没有痛哭失声,只有一个含泪的笑容。
有了心去爱人,红罗下辈子至少可以脱离女人国这种恶斗的环境了……她欣慰地想。
尾声
哇!
楚朝歌看著一屋子的女人,不自在地抚了下额头。自从到了女人国之後,他惊觉到自己的本质原来是头纯洁小羔羊易受惊吓且毫无反抗能力。
还好,此地只有三个女人,不算太多。
不过,个个都皆为难得的丽色——这话他没说。
因为有人在瞪他!眼泪还没乾,可是瞪人的威力著实不减半分。
「我们还没脱离女人国啊!」他勉强找了句话说。清亮的目光只落在沙红罗身上。
「什麽女人国,我们回到人间了啦!」她拧了下他的手臂,气他看得目不转睛。
「可是这里全是女人。」他讷讷地说了句,对於她的虐待早已不痛不痒。
「妓院里也全都是女人啊!」她立刻回嘴。
「妓院没有这麽好的货色。」他忍不住脱口说道,顺道偷看一下其他人。
「原来你阅人已多,我还真当你是块白璧。」沙红罗睑色又是一变。灵动的妙目只有两种情绪,凶与狠!
「我看的人不少,懂得却不是太多,你怎麽会不知道?」他辣红著脸往她凑近,低头在她耳边小声地说道。
「哼!」一看他乾乾净净的脸皮还泛著羞涩,纵然有多大的气也就消了一半。
都在一起那麽久了,提起这种事还会脸红,真受不了他!
她打了声嗝,由他轻轻地擦去她的泪水。
「别哭了,你娘一定希望你快快乐乐的,对不对?」他温柔地说道。
她咬著唇,握著手中的镯子,忍住思念的心酸。为了娘,她会好好过日子的。
「他是谁呀?」范青青睁著天真的眼眸,好奇地开口问道。
沙红罗的目光一扫——
范青青的心思全写在脸上,楚冰仍是一派壁上观的冷淡,秋枫儿则一如往常地未曾开口。
「他是楚朝歌。」沙红罗撞了下他的腰,故意压抑下自己此时的激动心情。好久不见她们呢!「这是范青青、楚冰和秋枫儿。」
「久仰。」楚朝歌负责微笑。她喜欢这些人,从她不自觉的雀跃神态即可窥知。
「你们怎麽会让我师父送回来?」白芙蓉飞快地从门外飞奔而入。
空中那记花形早已淡散地只剩下一抹粉色。
师父为什麽不和自己见上一面呢?白芙蓉望著屋顶的眉眼是微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