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脑儿地发泄长久以来的郁闷,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乱得一塌糊涂。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她是越听越糊涂,不由得冒出一股火气,“我有眼睛我不会看啊?明明就没有的事,你为什么硬要掰成有?我哪个时候侨办 了?我这个最善良了,才不会伤害人呢!”末了,还不忘吹捧自认为自己善良到不行的她肠。
“你敢说你没有!?”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是用吼的。
“我本来就没有!”她的肝火越烧越旺,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你这么大声做什么?要比大声是不是?我就不信我会比输你!”
“我是不跟你比赛嗓门大小声!”为什么她就是不懂?
“那你干么吼我?!”还说不是?明明就好像在参加大声公比赛,她不扯开全副的嗓门哪冷却斗得过他?
“我不是吼你!我是在劝你!”他气昏了,心伤加上心烦,他的心痛难以平复。
“我什么都没做,根本不需要听你的劝诫!”
“你讲理好不好?”
“臭猴子,我本来就站在理字上头,你不要无端生事,硬把罪名按在我头上。”
“我无端生事?!我是就事论事!”
“才怪,志骏他是好心,就像哥哥一样帮我,你为什么要故意扭曲他的心意?”
“问题是,他根本就不这么想!”
“你又知道了?”
阎子厚简直有理说不清。他说那么一句,她就顶上五、六句,两个人的争吵半点交集都没有,要如何才能谈到重点。
“他跟我一样是男人!”男人的心思自然是男人最懂。“他心里在想什么我清楚得很!”扯开最大音量,他卯足了劲大声咆哮。
罗凯鉴不再回嘴了,她扁着唇,微颤的唇边线条显示她的情绪正在爆发边缘,她气得快哭了!
“不准哭!”对她每个表情都了如指掌的阎子厚,理所当然地发现她失控的反应,事先出声警告。“听到没有?不准哭!”
“要你管!”她颤着声回答,双眼已泛起水雾。
“女人就是女人,说不过别人,就只会用哭来抗议。”他的心火越冒越旺,因她那不晓得为谁而泛起的泪。
罗凯鉴咬着唇,狼狈万分地瞪着他,“你不要一概而论。”
“我一概而论?”他嗤笑一声,言词间浮现嘲讽。“不然你以为你现在盈满眼眶的是什么东西?别告诉我是自来水,白痴都不会相信。”
“阎子厚!”她气不过,拿枕头丢他,却让他轻易闪过,惹来她更气了。
“叩叩!”门板上传来两轻敲,罗凯鉴狠瞪他一眼,跳起来开门。
“小鉴?你怎么会在了厚的房里?”张玉娟担忧地站在门外,一见开门的是女儿,明显地呆愣了下。
“没、没有啦,只是跟猴子谈点事情。”她心虚地低下头,但略带鼻音的声音却出卖了她。
张玉娟看了她一眼,再往房里看了阎子厚一眼。
“你们两个又在吵什么了?”这两个孩子,不是好一阵子不吵了吗?怎么这会儿又犯老毛病?
“我才没有跟他吵。”听起来就是带点赌气的意味。
张玉娟挑挑眉,摆明了不信她的话。“子厚?”
阎子厚深深看了罗凯鉴一眼,末了深叹了口气。“没有,罗妈,我们没有吵架。”
“真的?”没有才怪,两个人明显都有话放在心里没讲出来。
“嗯。”他起身走至门边,却发现罗凯鉴因他的靠近而迅速躲到张玉娟身后,他不禁露出苦笑。“真的没吵架。”
她现在连靠近他都无法忍受了吗?可悲的阎子厚,你到底还在留恋什么?
“没有就好。”不放心地再睐女儿一眼,张玉娟在看不出任何端倪之下,也只得作罢。“早点睡,小鉴,你该回房了。”
“喔。”罗凯鉴偷觑他一眼,心头沉甸甸地转身欲回房。
“罗妈,我想搬出去。”
一句话拖住了罗凯鉴的脚步,她震惊地瞠大双眼,猛地转身凝向他。
张玉娟耐着性子问道:“怎么了?这里不是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出去?” 看吧,果然这两个孩子心里都有鬼。
“我……”大掌扭着门把左转右转,一会儿又不知所措地摩擦着裤管。“我没有说这里不好,我只是……想搬出去一个人住。”
“可你爸妈将你托付给我——”张玉娟面露豫色,不着痕迹的打量女儿的反应。
“我成年了,罗妈。”始终没将视线离开过张玉娟的脸庞,他知道另一双眼瞳也正目不转睛地瞧着他。“我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他不能再留在罗家,尤其在看破感情无望的此时。
爱她爱了那么多年,从不敢奢望她有回报自己感情的一天,但上天垂怜,让他拥有一夜她的美丽,却也因为这夜的美丽,让他不得不正视彼此的需要和感情。
她不要他,她的态度够明确了,他不能再欺瞒自己,再坚持下去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甚至到达无法挽救的地步,他不任由自己如此颓丧下去,他得为自己找到一个喘息和疗伤的空间。
或许不见她会是一个好主意,时空的距离会让人看清现实,储备再次出发的勇气,所以他决定离开。
“这样啊?”张玉娟踟蹰了下。“小鉴,你觉得呢?”
罗凯鉴猛然震了下,她不自觉地露出幽怨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垂下眼睑,“我……没意见。”
三个人都沉默了,过了好久,张玉娟淡淡地叹息。
“好,既然不想住在这里,罗妈妈也不勉强,你自己看着办吧!”
阎子厚动作很快,她不过出去和一个客户商谈理赔事宜,回到家,他已经离开了。
“妈,猴子他……有没有说要搬去哪里?”可能在隔壁的阎家,因为那早在他搬家里的一个礼拜后,便租出去了,承租了的房客姓廖,一家四口,偶尔还可以看见廖姓一家人,嘻嘻闹闹地由门前经过。
“怎么?人都走了才来问这个,你昨晚怎不问清楚?”张玉娟擦抹着桌子,埋怨地睐了她一眼。
她早就相准阎子厚成为她的准女婿,可这丫头就是不长眼,看不清那孩子对她再明显不过的感情,有时候,她真怀疑这丫头是不是她亲生的?连她这个老女人都得一清二楚的事实,她这个女儿倒成了睁眼瞎子,半点都看不出来。
“我……”嗫嚅地微启唇瓣,她也不晓得自己该说些什么。“我没料到他、会想搬出去。”正因如此,她昨晚也辗转反侧许久才昏沉睡去。
“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放下手上的抹布,张玉娟拉开餐椅坐下。“前阵子不是还听说,你们要合开一家什么店的吗?怎么才一转眼,两个人又闹翻了?”简直比多变的气候还难测。
“没有啊,我又没有他闹。”要搬出去是他的意思,为什么受责备的人会是她?“我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真的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看吧看吧,这么迟钝的女娃儿,怎么可能是由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半点都没遗传到她精明的基因。
茫然地摇了摇头,罗凯鉴母亲话中有话。“妈,你想说什么?”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想插手也不想管,免得到头来你又嫌我偏心。”这件事不晓得发生过多少回了,从他们俩小时候到现在,每回小鉴都责怪她这个做母亲的心是歪的,歪向阎子厚那边去,还直嚷着她不是自己亲生的,子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