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她看了眼手表,快一点了,她猜是耿纳文回来了,他这几天不过一点是不会回家的。
底下似乎还有别人的声音,她思索了一会儿,决定不下楼,但才转身打算回房,明显的呻吟声就从楼下传来,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然后——诅咒。
她将睡袍的腰带系好,缓步下楼。
客厅灯火通明,她认出了曲扬和陆昱毅,他们围在沙发旁,她的角度看不到他们在注视什么。
「该死!」耿纳文如雷的声音传来,然后是一片寂静。
「忍耐点,老大!」陆昱毅眉头紧锁,轻声道。
舒岑婕来到他们两人身后站定,把躺在沙发上的男人看得一清二楚,然后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陆昱毅发现了她,在他还未有任何反应前,舒岑婕已经跪坐在沙发旁,她的手发着抖,轻轻的摸了摸耿纳文的脸,他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怎么回事?」她一脸焦急的问。
曲扬一楞,跟陆昱毅交换了一个眼神。
「受了伤!」陆昱毅冷淡的说。
「受了伤?!」舒岑婕重复了一次。
躺在沙发上的耿纳文一脸苍白,失血过多的他几近休克,肩膀的伤口还流着血,头发也被雨淋湿了。
「那你们还不赶快把他送医院。」
「这种事我们会处理!」曲扬将她拉起来,「现在请你回房去,当没看到这一切。」
「我不是笨蛋,看到就看到了,怎么可能当没看到!」舒岑婕忍不住啐道,「你们不送他去医院,我送。」
她不可能容许自己所爱的男人枉死在这里!
说着,她拿起了电话,但她的手却硬生生的被陆昱毅抓住,传来的痛楚使她惊呼了一声。
「走开!」陆昱毅的目光仿佛要杀了她,「别防碍我们!否则我不会管你是不是女人。」
「放开她。」耿纳文虚弱的声音传来。
陆昱毅瞪了她好一会儿,最后不情愿的松开了她的手。
耿纳文见状,再次闭上了眼。
舒岑婕动了动自己的手,没有理会陆昱毅,径自跪在耿纳文的身旁。
「你若还有点脑袋的话,就该去医院!」她口气急促的说,眼眶的泪忍不住滑落。
「他们会知道怎么处理。」耿纳文呼吸不是很平顺的开口,他吃力的睁开眼,看到了她的泪,如同断线的珍珠般不停滑落,「你哭了。」
「你该死,这个时候还管我哭不哭!」她哽咽的说,紧握着他的手,一点都不怕他身上的血弄到自己的身上。
她的泪带给他强烈的震撼,从一见她开始,她就是坚强而热情四射,如今她竟然会为他掉泪。
「别哭了,看你哭,我心都碎了。」
听他这么说,她哭得更凶。
「别哭得让我以为我快死了。」
「这一点都不好笑!」她的泪眼闪过一丝怒火。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耿纳文诅咒了一声,意外的发现自己现在竟然就连想要伸手摸她一下都没有力气,「走开,回房间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一切都没事了。」
他的话才说完,她就被陆昱毅给拖开。
「你做什么?」舒岑婕错愕的问。
「让开点!」曲扬说道。
在她的抗议声还来不及出口之前,曲扬和陆昱毅已经合力将耿纳文给移到他的房间里。
「东西拿来了!」几乎在他们把耿纳文放下的同时,戴柏恩焦急的身影走了进来。
付给我!」曲扬冷静的接过了手。
「你们要做什么?」看他们开始忙碌了起来,舒岑婕心中大感不解。
「救他。」曲扬拿出一瓶药剂,迅速注射入耿纳文的手臂里。
他们该送耿纳文去医院,但是舒岑婕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他们不可能听她的,就连已经晕过去的耿纳文也不会理会她。
戴柏恩瞄了一脸苍白的她一眼,「你确定你要在这里看吗?」
舒岑婕的脸色虽然不好看,但此刻她目光平稳的回视着他,「你们别想赶我走,我死都不会走。」
戴柏恩见状,不予置评。
凌晨四点,一切结束。
她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躺在床上的耿纳文看来是那么无助,跟以往的精神翼翼相差甚远。
经过了两个多小时,她也清楚为什么耿纳文不能被送去医院。因为他的伤不是普通的外伤,而是枪伤。
他的右腿上有一处伤口,显然是被子弹给划过,至于肩膀则是有颗子弹卡在上头。
这两个多小时里,曲扬替他开刀,取出肩膀里的子弹又将伤口缝合,注射了抗生素,他的冷静如同是个外科医生似的。
「他会没事吧?」当曲扬在处理后续的清理动作时,她的眼眶有泪,但她强忍着不让它滑落。
曲扬瞄了她一眼,露出一个微笑,「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
她闻言,不由得松了口气。
「你们去休息吧,这里由我来。」舒岑婕对他们说道。
三个大男人同时瞄了她一眼。
「干么这么看着我?」舒岑婕有些不自在的问。
「我还以为你会说,你很讨厌我们老大。」戴柏恩的口气有着取笑。
舒岑婕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我只是不想我的老板不明不白的死掉,让我领不到薪水。」
这个理由听在自己的耳里显得薄弱,更何况是其他人。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把他交给你了。」曲扬耸了耸肩,「我是需要好好休息,一有什么不对劲就来叫我,知道吗?」
舒岑婕点了点头。
看耿纳文虚弱得像个孩子,她感到心好痛,她抚着他的脸颊,他真是个复杂的男人。
她垂下目光看着他包裹着纱布的肩膀,有人要杀他——这个念头使她打心底发寒,她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这使她恐惧。
她尽可能不惊动的在他身旁躺下来,她的心头一片混乱,等他清醒之后,她一定要好好问清楚他为什么会中枪,但他会告诉她吗?这个问题使她鼻头忍不住一酸。
※ ※ ※
他的呻吟声吵醒了她。
舒岑婕吃了一惊,张开了眼,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她连忙撑起手肘看着耿纳文,就见他此刻竟然呼吸急促,仿佛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怎么会这样?」舒岑婕不敢有迟疑,连忙起身,伸出手摸着他,好烫!她匆匆的下了床,跑进客房。
「你这个庸医!」看躺在床上的曲扬睡得香甜,她忍不住踢了他一脚,「还睡!立刻给我起来。」
曲扬迷迷糊糊的张开了眼,他可没料到一醒来迎接他的会是个泼妇。
「干么?」他问。
「你们老大发烧了,你还睡!」
「发烧?!」曲扬翻身起床,这下也顾不得自己赤裸着上身就冲进了耿纳文的房里。
他检查了一会儿,就见耿纳文不停的转动着头部,似乎十分不安稳。
「拿药来!」他突然对舒岑婕伸出手。
「药?!」她一楞,「什么药?!」
「退烧药!」曲扬没好气的瞄了她一眼,自己动手翻药箱,「大美女,如果你想要跟我老大在一起,这点基本常识要有!」
「你在说什么啊?」舒岑婕不悦的问。
他现在没空理她,径自帮耿纳文注射药剂。
「好了!」处理完毕,他看着她,「我很累,我还要再去睡一会儿,老大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再叫我。」
「喂,他现在在发烧!」
「他会发烧是预料中的事,我已经替他打了一针,待会儿就会退烧,不过你要拿条温毛巾敷他的头,然后再帮他擦擦身体,知道吗?」曲扬劈哩啪啦的交代了一大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