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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双含嗔带怨的灵灵大眼!

  那张红菱小嘴吞吐着说:“你坐到了丽娟的位置。”

  “什么?”

  她困窘着,艰难但不嫌麻烦地又重复了一次:“你坐的这个位置是丽娟的。”



  这次我听懂了。“我不晓得交通车的位置是固定的。”不与此女争位,我站了起来,就站在原来座位的旁边,一手扶着椅背。

  下班人潮陆续散去。

  车开了。

  她口中的“丽娟”一直没有现身。她身边的位置也就空着。

  整个车厢里的座位都被坐满,只剩她身边这个“丽娟的位置”没有人人坐。车子开动后,我瞥见她脸色有些不自然。

  她不知从何处翻出了一本旧杂志,一副很专心地在阅读着。



  我趁机打量她。她左踝上那种臭臭的药布已经拿掉,换上一块像是金丝膏的东西。身上的一件暗灰套装像极了窗外乌云的颜色,不知是衣着的关系还是怎样?她的脸色也灰蒙蒙的。

  车内有同事认得我。“洵美大哥,你怎么不坐?”

  如果全车的人都坐着,只有一人站立,此人难免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没有我的位置啊,我平常又不坐交通车。”

  然后,乘客们的注意力渐渐转移到她身边的空位上。

  我清楚看见她的耳根微微泛红,但我视若无睹,不动声色。

  “咦,你面前不是就有一个空位吗?”

  “啊,那是“丽娟的位置”。”

  我话才出口,便有人道:“丽娟今天请假没来上班。”

  “是吗?”

  我见她的手颤抖了下,那本杂志的书口都要叫她给捏烂了。

  某位同事热心地补充:“我跟丽娟同部门,她请了一个月的产假。”

  眼前女子她唇色泛白似死人。

  我俯首询问:“那么我可以坐下喽?”

  “当然,请坐。”这声音听来居然有点咬牙切齿,希望我不是招惹到一个女煞星。

  我笑盈盈地在“丽娟的位置”坐下。

  落坐时,我的肩碰到了她的肩,她似受惊小鹿,立刻避得我远远的。

  一把湿伞挂在窗沟,残存的雨水顺着伞尖滑下,一滴、一滴,让我不自觉又注意起她的脚。

  原可以不搭理对方,坐到下车。

  却仍是问了这么一句:“脚伤痊愈得如何?”

  她目不转睛,轻声道:“不要跟我说话。”

  “什么?”我不信她果真那么说。

  抿了抿唇,她搁下掩面的杂志,眼角带泪。我一怔,只听见她说:“我讨厌你。”

  她讨厌我?!

  哈,被一个女人讨厌,原来是这种滋味。

  我几乎没大笑出声。她一见我脸色,顿时抿起嘴,捉起窗沟上挂着的伞,从我大腿上踉跄的横越过去。

  她在一条商店街下了车,走得狼狈,交通车重新上路,把她的身影和伞一块抛到大老远后。

  倔强!

  旁人并不知我们底细,我转过面来,看见她刚刚闲翻的那本旧杂志掉在座椅上。

  封皮上印着杂志名,叫作“爱情的结局”,是一本小说连载刊物。

  随手翻了几页,便将之抛到一旁。

  “结局”这字眼令人不悦。

  结局出现在结束之时,结束以后,任何事还有何可说?

  人之生来是为了死,死亡就是生命的结局;如同爱情的结局若是婚姻,婚姻就是爱情之死。

  开始跟结束之间的拔河赛,总是后者得到胜利,而我唯一能做的,除了不参与其中,没有别的办法。

  自那日以后,当然不是没有再见过她。

  偶然几次相见,她的眼神总诉说着同一句话:我讨厌你,别来惹我。

  我自然安分地不去招惹她。

  女人是世上最奇怪的一种生物之一,情绪来时,像风又像雨,你永远摸不清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也许这一刻她对你笑,下一刻她张牙舞爪要将你挫骨扬灰。所以我从不去招惹她们,免得惹祸上身。

  毕竟要将一个女人侍候得服服贴贴并不容易,比养只秋田还困难。她们是带着原罪降生的夏娃,要将亚当驱逐出伊甸园,男人一旦屈服于一个女人膝下,他就失去了喘息的空间。

  而没有人不需要呼吸--

  等等,如此,我还坐交通车回家做啥?

  也许不愿意让一个人记恨我,是个还过得去的借口。

  我记得丽娟请了一个月的产假。则,“丽娟的位置”有一个月的空窗期--除非有人跟我抢。

  “我可以坐下?”

  她瞥我一眼,“请便。”不再搭理我。

  “真怕又坐到丽娟的位置。”我揶揄。

  她倏地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那次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说,对不起。”

  我一怔,没料到她会向我道歉,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继续?只得道:“我也有不对。”

  谁知她得寸进尺。“你是比我错得多,你不该令我那么难堪。”

  “我不是有意的。”我忙不迭赔罪,心想:我今日可是来让人作贱?

  “算了,也许不该提,忘了也罢。”她倒宽宏起来。

  我就说我不懂这些女人,只得跟著「忘了也罢”。

  一群人陆陆续续上了车。

  眼光自然又望向她的脚踝。已经没贴金丝膏。

  她今日蹬了一双白色凉鞋,足尖露出粉色的脚趾,煞是可爱。

  我瞧她正襟危坐,如临大敌,想劝她放轻松点,我只是坐在她身边,并不打算吃了她。

  车才刚开,若要聊天,可以聊上好一段。

  “想不想聊聊?”

  我以为她会说“不想”。但她说:“聊什么?”

  聊什么?这真是个好问题。

  我也不知道要聊什么。

  想了想,我掏出笔,在手心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伸到她眼前。

  “戈--洵--美。”她睁大著眼,逐字念出。“我在公司人事公告上见过这名字,以为是女性同胞。”

  我哼声。“抱歉让你失望了。”

  她总算有了笑容。“笔能否借我。”

  “请用。”我大方出借。

  见她拉我的左手,在我手掌心写字,力道轻的缘故,感觉麻痒痒的。

  “嘿,用你自己的手。”想收手,她牢牢捉住。

  “就快好了。”她专心地在我手上“留字”,脸蛋靠得那样近,似要埋进我胸膛,只消低头,便见得她长睫不时煽动,模样煞是可人。

  我不否认她这神态真是可爱,但我知道她不是故意想要引诱--没有一个女人会用这笨拙的方式引诱男人,但这笨拙的方式又天杀的有效。

  “好了,请看。”片刻,她放开我的手,又将笔插回我衣襟中。

  我摊开手掌,那三个娟秀的字像刺青一样烙在掌中。

  “田咏贤”三个字无比鲜明,恍如一朵开在夜里的昙花,香气浓郁得足以惊醒熟睡中的人。

  我警惕自己:我只是来道个歉,并不想招惹她。

  “这样算是初步认识了,对吗?”她问。

  “可以算是。”我答。

  她点点头。“再进一步认识,就算是朋友了,对吗?”她再问。

  “可以那么说。”我答。

  “那么,如果当了朋友,你就不会再欺负我了,是不是?”

  这倒是个有趣的问题。她在打什么算盘?我说:“不一定。”

  她眼睛倏地大瞪。“为什么?”

  “我才要问你,我何时欺负你?”我与她根本不相识,何来欺负之说?这指控太严厉,我从不欺负女人。

  她一脸被我欺负的小媳妇样。“你的态度伤人。”

  喔哦,原来我是伤到了她“脆弱”的心灵。

  “我并没有招惹到你,你不该像对待敌人那样对我,那会让我以为我做错了什么事,而事实上我或许没有。”她的语气万分委屈,以为真做错了什么事的变成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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