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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怀疑我?”她幽然地回问。

  为什么他不肯信任她?她救了他不是吗?为什么他还要怀疑她的动机?他为什么总认为她出口即谎言?她的人格真那么不值得相信?

  “我不得不怀疑,从你拒绝丰厚的赔偿金开始,你的一言一行全让人无法用常理做推论。你拒绝物质赔偿却愿意住进我的家;你单单挑上心理有病却毫无防备能力的心心伸出友谊;你用一套诅咒谎言诓骗我,甚至大力演出生病记来博得注意。若不是医生拆穿你的谎话,到现在我还被你蒙骗祝你要我怎能对你不产生怀疑?就今天蔡文华这件事你又有什么说词?”

  原来她在他的心目中只是个大骗子?寻君凄然苦笑。



  “其实,只要告诉我你要什么,我会尽最大的能力满足你,不必对我耍心机!”他唱然长叹。

  想要什么?她自问。

  刚开始她抱存一丝丝希望,期待妈妈推算正确、期待天尧能帮她们破除迷咒,于是乖乖地住进楚家。可是这些想望在知道心心的存在后,全然破灭了。

  只是控管不住的心依旧眷恋着天尧的关注,明知沉沦的心只会万劫不复,她仍骗自己可以向心心借走天尧,直到最后期限来临。她骗了谁?她骗的是她自己呀!

  “你愿意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吗?”

  在早先,她会说她要他,但是现在她没资格这么说了,因为她已经是个瞎子,她不顾也不肯拖累他一辈子,更何况还有心心在等待他。



  “君--你说说话!”

  “你要我说什么?”他已经在刻板印象中帮她定了“骗子”的地位,再说任何话,不过都是谎言罢了。

  “说你为什么知道蔡文华今天会出现?为什么知道他的阴谋?为什么知道他会对我下手?”提到蔡文华他就无法心平气和,烦躁恼恨的语调充斥在他的质询中。

  “我能说什么?我一出口就是‘谎言’不是吗?如果我告诉你,是我妈妈预先警告我,要我帮你的,你会相信吗?不会!你会认为这是另一个跟‘诅咒’一样的骗局。是不是?”

  “我要听实话。”他不耐地反驳。

  “我没有其他实话可提供。”她乏力地躺回床上,累了--她真的累坏了,爱一个人好累好累。

  “你到底要替他隐瞒什么?”他冷峻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他?他指谁?难道他以为她跟蔡文华是同党?

  天尧的大哥大响起,他盯了床上的寻君一眼,然后退出病房接听。

  寻君听到关门声后,闭上无神的双眼,任由泪水泛滥成灾。

  她的心、她的情、她的爱架构出的,竟是一场大骗局呵--这让她情何以堪?

  “我说过,你会害怕的!”森冷的音波在她的颈项后缠绕,寻君惊恐地倏然回身,挥舞手臂想挥开令人颤栗的寒冻气息。

  “我不怕、也不介意当七天瞎子,七天后你就再也掌控不了我了。”

  “错!你一定会安安稳稳的活到生下女儿。”

  “不会、不会,你不会得逞,我不会妥协!”寻君抄起枕头、棉被砸向“它”。她发了疯般扯掉点滴,将伸手所及摸索得到的东西全往“它”的方向扔去。

  “你自私狭隘的爱情害了多少女人?但是你害不了我,我发誓要结束掉你、结束掉诅咒、结束掉有关你的一切一切,生命是我的、由我主控……”她发现周围只剩下一片死寂静默,凝室的冷清气氛悄悄地包围住她,寻君才停下歇斯底里的举动。她不断地喘息,神经绷得像钢丝般紧。

  它离开了吗?或是它还在旁边虎视耽耽地等她投降?

  她竖起耳朵全身开始发抖,接着她闻到血腥味,感觉到冰冷滑湿的液体从领口一滴一滴滑入她的身体,她拼了命去拭掉它,但摸到手的唯有冰冷的空气。一个不慎她从床上滚下来,突如其来的疼痛震撼了她的神经中枢。

  她摸索着、在地板缓步爬行,一路跌跌撞撞后总算在床柜角落找到栖身之处,她埋首膝间、蜷缩身体,偷偷地啜泣。

  天阳来的电话中说心心已经醒来,她愿意面对现实了,他要赶快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寻君!

  进入病房,屋内的满地狼籍让天尧触目心惊,用眼光搜寻一番后,他在床脚找到蟋缩成团的寻君。她掩面嗷泣的哀凄侧脸,让他的心纠结抽痛。

  缓步移动,他在她面前蹲下来。

  他的靠近让寻君像受惊的猫咪,乖觉地抬起头来,满脸净是警戒。

  天尧伸出手,想抚去她满脸的泪痕。

  寻君一把挥去他突如其来的碰触。

  “走开!走开!我不怕你!你打不倒我。”她挥舞的手臂不时打到墙壁上,却恍然不觉得疼痛。

  “住手,你把自己弄伤了!”天尧焦急地抱住她狂飙的身躯。

  “我不怕你、不怕死、不怕黑、不怕地狱,你威胁不了我!”她声嘶力竭。

  “我是天尧、天尧呀!”他紧搂住她,将头埋入她的颈项。

  他的心很酸很酸,她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恐慌表情,他看过她悲伤哀泣,看过她失望焦虑,但不论在何种情形下她都是勇敢的。即使在母亲刚去世的那段日子,她尽管哀痛也不曾像现在这般惊惧。

  天尧用尽力量抱住她,把她的头压制在胸前。他要将体温、安全感输入她的心里,他要她感受他的心疼与心冷。

  “放开我!”寻君疯狂地张嘴咬住天尧的手臂。

  他没有阻止她,任她把他的手咬出伤口、沁出血丝。

  “寻君--”他心痛地呐喊。

  这声充满炽烈情感的呼唤,喊回寻君的理智。她松开牙龈,抬起茫然无神的双眼,轻问:“是天尧?”

  他轻触她惊恐惶然的脸庞。“对不起,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咬咬唇,她藏起脆弱。天尧在!“它”不敢出现了?

  “我没事。”窝进他怀里,让他把她抱上病床。

  “你吓坏了。”他爱怜地在她颊边印上一吻。

  “我……我只是不适应,等过一阵子我适应看不见的生活,情况就会好一点。”特意装出一抹微笑,安慰了天尧也鼓舞了自己!

  “你在害怕!”

  “不!我很好。”寻君极力否认,她不要天尧为了罪恶感再滞留她的身边。

  “承认自己害怕并不困难,我会帮你。”

  “你会帮我,你不要我走了?即使我满口谎言?”

  “是的。”他拿起棉被轻轻地包裹住她。

  “因为我救你一次,所以你又欠下我新债一笔。”她无奈地摇头,为什么他们之间永远是这种债权人与债务人的关系。

  他避开她的问题,回答:“我会找到最好的医生治好你的眼睛。”

  她跪坐起身,牢牢地抱住天尧的脖子,她的额头轻轻碰触着他的。

  “天尧--”

  “嗯!”

  “你永远都不肯欠人是吗?”

  “你在说什么?”她的跳跃式思考让他很难立即捉到她的想法。

  “你不愿意欠人,所以明知蔡文华城府极深,仍然让他进公司;心心为你受伤,你自然要用一辈子、用一个婚姻去补偿她;至于我,尽管怀疑我居心不轨,还是让我住进你家,是或不是?”

  他维持一贯的冷静,心中却是波涛汹涌,这样一个懂他知他、慧质兰心的女子他怎舍得处处伤害她,就算她有满腹谎言又怎样!就算她全身上下都是谎言又怎样!事实上,到目前为止她从未伤害过他。而心心的事不也因祸得福,更何况就像致翔说的,他对寻君发的脾气难道没有迁怒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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