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爱过?”宁纪喃喃念道。
每个人都拿爱情教训他,好像他是什么恋爱白痴似的。他们有没有想过在他三十年的生命里,承载了太多责任,根本容不下无病呻吟、风花雪月的恋爱热病?
他要的是比较实际的欲望,其实存在的人生。玮玲和阿缙却一定要跟他谈虚幻的情爱。他无法想像一辈子牵挂一个人,不要父母,不要家庭,不要责任,也不要事业,只为另一个人活。
他这样就是不懂爱情?
只因为他觉得把那虚假的字挂在嘴边是可笑、没必要的,就被人这样歧视?明明就是肉体的吸引,干嘛说得那样冠冕堂皇?阿缙这样,玮玲也是那样。
“大哥。”宁缙审慎地注视兄长。“如果你对玮玲没有真情,我希望你不要再打扰她了。在感情上她很脆弱,承受不起伤害。”
“你认为我会伤害她?有能力伤害她?”宁纪觉得这番话可笑。
“你是有能力的。”宁绪坦白道。“而她也确实被你伤害了。玮玲是我的朋友,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你不允许?”宁纪乖戾地垂下嘴角。“这件事轮得到你允不允许吗?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
宁缙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接下来的时光,两兄弟谁也不让谁,固执地守着病人。直到傍晚时玮玲好多了,才把两人赶回家。
薄秋时的凉意,占满整座公寓。玮玲把下颚埋进毯子里,缩在靠窗的摇椅襄凝视窗最后一抹夕阳余晖也消失了,天色是真正地暗沉下来。
“这是做什么?”宁纪瞪视玮玲交给他的辞职信,表情阴沉。
“上面写的很清楚,我要辞职。”玮玲疲累地露出苦涩的笑容。休息两天后回来上班,头一件最想做的竟是辞职。
“我不准!”他的眼光没有离开她,当着玮玲的面把辞职信撕成两半,身体靠回椅
“你撕了,我还是可以重写。”她无所谓地道。
“我说不准了,你没听懂吗?”宁纪显得怒不可抑,烦躁地起身走到她身边。
“玮玲……”他伸出手握住她赢弱的肩膀,低头蹙眉看她,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住的恐慌。“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
玮玲震动了一下,避开他的拟视。
“这世界不会因为少了我就停止运转,你的世界尤其如此。”
“不,我的世界不能没有你。你很清楚这点。”
即使不有他,玮玲仍可以感受到他炽热的眼光,她无法骗自已说不心动,但妥协下的结果是无止尽的沦落。
“我累了……”
“如果你仍觉得累,可以多休息几天。”
“不,不是身体上。”她笑的无奈,交织着悲愁的眼眸深深看进他眼裹。“我的心好累,无法再应付你了。”
“对我只有应付吗?”他愤怒道。握在她肩上的力道不自禁地加重了些。
“我会痛,请不要这样。”她软弱的语调中,有着裹外两种相关意思。宁纪对自己的举动蹙眉,放松对她的箝制,扶着她到沙发区坐下。
“玮玲,你要我怎么做才肯打消辞意?”他搂着她,头抵住她光洁的额,高挺的鼻闻嗅着属于她的香泽。
“为什么不让我走?”
“我没办法,玮玲。”宁纪阖着眼。“于公,我少不了你;于私……”
“别这样。”她推着他。“就因为你一定要把我牵扯进你的私生活,才会让我这么难受……”
宁纪紧眠住唇,过了会儿才道:“是因为宁缙吗?”
“不,不是任何人的关系。”玮玲气他完全搞不清楚。
“既然没有任何人,为什么我们之间不能……”
“那天我说得很清楚了,如果你还不明白的话,我们没什么好说了。”
那天?宁纪回想着那天的事,眉头蹙得更紧。
“你说你喜欢我……”
“我的单恋早结束了。”她没好气地提醒他。
更多的记忆回到宁纪脑中,包括她说不要他那段话。她是为了宁缙不要他?
“我懂了。”他放开她,神情冷漠。
玮玲看着他,尽管身体的距离不及一臂之遥,却觉得宁纪的灵魂彷佛退开到很远的地方,一个她触摸不到的地方。深沉的伤痛割裂着她的灵魂,这个结果不是地想要的吗?为什么反而更加难受起来?
她盯着他的唇,那紧抿、性感的男性嘴唇,曾热烈滚烫过她的肌肤,那么亲密的接触,她从来没让人这样碰过她。骗谁啊?单恋结束了吗?只怕是更加无法自拔吧?
这样的男人,自私的攫取他想要的,不管他人的感受,她却深深爱上,连自己都觉得荒谬,看到他最坏的一向仍无能觉醒,她真是个笨女人。
同时间,宁纪陷人自己的愤怒中。
排山倒海而来的狂怒与暴戾,几乎要凌驾过他的理智。一种割心刨骨的疼痛,使得积郁了满腔的怒火,烧得更加惨烈,流窜在他的血液里,烧进他的骨髓里。
他紧闭着眼,因为他知道只要张开眼睛,怒火会从血红的两眼喷吐而出,像个盛怒的恶魔般扑向玮玲,将她生吞入腹。
不,他不要这样便宜她。只要他想得到的,没有要不到的,玮玲也不例外。如果她以为这样就能拒绝了他,她未免太异想天开、不了解他了。
越是得不到的,他越想要。
一抹阴沉浮上他嘴角,玮玲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
可他的声音是那么温柔,重新张开的眼眸又是如此真诚,彷佛刚才的那抹冷笑,只是她的错觉。
“玮玲……”他叹了一声。“是我为难你了。我收回所有的提议,让我们跟从前一样好吗?我保证不再为难你,除非你回心转意,不然那件事别提了。”
“你……”她没料到他的转变会这么快,不禁狐疑。
“玮玲,我是真心的。”他朝她微笑、眨眼。当宁纪刻意展现魅力时,很少人能拒绝得了他。“信不过我吗?我是那种会勉强女人的男人吗?我承认我是太过……一意孤行了,全然没考虑到你的立场。我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该匍匐在我的脚下,”他自嘲地勾起嘴角。“所以你拒绝我时,才会反弹这么大。放心好了,我现在想通了。没必要因为一时的冲动,破坏我们三年的宾主之谊。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我了,让我们维持原样。”
“可是……”
“别可是了。”他修长有力的手掌,带着一股热力包裹住美丽的柔夷。“还要我怎么道歉?替你加薪吗?不,这样你又会以为我想收买你了,对不?”
“我……”
“玮玲,别这样。不要在我被未婚妻抛弃的时候,又让我被女秘书抛弃好吗?你一定不忍见我陷入双重失恋的打击吧?”
双重失恋?若不是他的表情这么严肃,玮玲真想喷笑。尹若薇另嫁他人,或许会让他有失恋的感觉,她这个女秘书离职,又关失恋什么事?这家伙真会乱比喻!
“信任我吧。要是你觉得我表现不好,随时都可以离开,不差这一时半刻,我不会人格差到让你连一点信任都不肯给吧?“他可怜兮兮地表态,一点都没有老板的样子,反倒像哀求老板别fire他的员工。玮玲失笑。
“你笑了,就表示答应了吗?”他谨慎地看着她。
“你都这么委曲求全了,我能不答应吗?”事实上是她舍不得离开。唉,他都一再保证了,她还有什么理由说服自己一走了之?
对公司、对他,都有太多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