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父亲在这儿挑灯夜战的身影是如此巨大!想到此,她忍不往热泪盈眶。
“前一阵子,我常在这里帮你找治蛇毒的书。”柯伦说。
维薇为掩饰泪痕,忙用手去碰那些里着古老羊皮的,念着“维吉、柏拉图、赛诺芬、辛尼加、恩尼伍斯、毕达哥拉斯……”
“你都知道这些人吗,”柯伦惊讶地说。
“不完全清楚,女孩子通常是不被允许读太多书的。”维薇说。
“但你仍然是我见过最有智慧的女人。”他不经意地说。
柯伦是在称赞她吗?这实在太稀奇了,维蔽想仔细看他的表情,他却转过身,拿着本“古希腊诸神监”说:“在我们演‘阿彼罗和黛芙妮”时,我还来读过这本书,并且发现这个”。
他说着,便从书堆里找生只古瓮,它有着橘黄色的底,上面涂着一层黑釉,长形带双耳的瓮身,上面画着背弓箭的阿波罗,正执意又痴情地追逐着一名年轻的女于。
“你应该猜出那名女子是谁了吧,”柯伦问。
“黛芙妮。”维薇点点头说。
“这古瓮已经有近一千年的历史了。”他的身体亲密地靠着她,气息吐在她的脖子上。
维薇不自在地挪移身子,都一眼看到那本“忘情之水”的古波斯诗集。她急忙用手翻开,书中的那位老人人并没有消失,仍处在找不到自己世界的痛苦中,而书的附页,以前她看不懂之处,其实是一副迷幻药方的配法。
看到药方,她想到诺斯和莉琪,忍不住语带指控他说:“你所调制的‘忘情之水’,到底害了多少人呢?”
柯伦的身体霎时僵凝,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只用防御的口吻说:“‘忘情之水’并不害人,它只是教人忘却痛苦、烦忧及牵绊,它让人的世界单纯许多。”
“但它却造成了诺斯和莉琪的惨剧!”维薇哀痛地说:“你实在没有权利用它来主宰任何人的未来,在诺斯悲愤而死的那一瞬间,你都没感觉到自己的残忍吗?”
“这残忍,不也有你的一份吗?”他冷冷地说。
“没错,我是很悔恨,因为我了解失去所爱的痛苦。”她低声说:“但你不,你完全不懂那种连神力也无法治愈的伤口。”
她竟如此说?!这么多天来,她难道没有看见她所带给他的灾难?还有他所表达的殷勤与爱意?
“你……你竟敢说我不懂爱,无情无义,没有人性?”他突然铁青着脸,取下身上的刀剑放在一旁,直直地站着说:“你不是一直要替诺斯他们报仇吗?现在我手无寸铁,身旁也没有侍卫,你何不一刀捅过来,以泄心头之恨呢?”
他是在开玩笑吗?维琪惊恐地瞪着他。
“你杀呀!这正是你的好机会。”他甚至拿把刀放在她的手上,“只要你敢动手,以上帝之名,我绝对不会还手!”
刀柄握在她的掌中,刀尖指向他,而他似乎还嫌不够,迳自走近一步,胸膛顶着她的刀尖。
“只要轻轻一按,那个无恶不作、残暴凶狠的柯伦就会心脏穿孔,流血至死,而你也将为诺斯出之口气,为万民众邦除害,你为什么还不动手呢?”他的声音如蛊惑人的迷药,让她沉浸在一种恍惚中。
“要不要我帮你呢?”他握住她的手,眼中有着疯狂之色。
在他碰到她的一刹那,她蓦地手一松,刀子掉落在地上。
她哭着说:“不,我不要你死,我不能……”
柯伦动容的拥着她,狂热地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说:“你下不了手,因为你爱我,对不对?”
维薇的反应是扑向他的怀里,想遮掩她的羞愧,但却听到他如雷的心跳,还有他在耳边的倾诉。
“你怎么能说我不懂爱呢?以前我或许没经历过,但自从你中了蛇毒后,我才发现我不能忍受失去你。维薇,你既知道爱,为何没有看出我的爱呢?”
维薇震惊得无法抬头,她希望一切不是梦,她得到了柯伦的眷爱;又希望一切是场梦,因为他们的相爱是会被诅咒呀!
但柯伦并没有察觉她更酸楚的心,继续说:“我从来不曾对任何女子有过这种感觉,在第一次饶你不死时,我便陷入一种无法自拔的矛盾中,以后的第二次。第二次,我才逐渐明白,无论你做了什么事,我都不可能真正的处罚你。你看,你对我的魔力是不是很大呢?”
“我做任何事,你都不罚我吗?”她终于抬起头问。
“只要你爱我,发誓属于我,永远站在我这一边。”他说。
“如果你那一边是错的呢?”她问。
“那你就和我错到底。,”他轻声的说:“相爱的人之间,绝容不下背叛、欺骗和猜疑,你明白吗?”
维薇的心窜过一阵冷意。果真,要爱柯伦这种人,非常不容易;而被柯伦爱上,也是艰险重重。
此刻,他们相拥在禁忌的密室中,也像站在禁忌的刀锋上。
若不可猜疑,那她该不该说出此行的目的及那封信的秘密呢?到时,柯伦会站在哪一个立场呢?
维薇犹豫地正要开口,柯伦突然放开她说:“听,有快马朝农庄奔来了!”
他牵着她的手走出秘室,来到楼下大厅,一名武士行礼说:“报告邦主,朱尼土主教己在阿帕基城外,再半日就会到达。”
“奇怪,他今年怎么早到了?”柯伦看维薇一眼说。
维薇全身僵硬起来,她不知道朱尼土是早到还是晚到,但至少,她知道自己就要和最大的敌人碰面了。
那把插不进柯伦胸膛的刀,她一定会毫不迟疑地刺穿朱尼士的心脏!
§ § §
柯伦回到广场时,仆役们已将道路清到翠绿大厦的前面,红毯铺好,帐幕搭起,摆足排场,以迎接未来的教皇朱尼土。
马车缓缓行近,一身红帽绒袍子的朱尼士由人搀扶而下。他长得瘦瘦高高的,一脸清俊中带着严厉,站在柯伦身旁,两人容貌神似,明显地是同一家人。
他伸出戴满戒指的手,拍拍柯伦的肩,要笑不笑地说:“一年不见,我们之间有很多事需要谈谈。”
熟悉叔父语气的柯伦,终于确定他比预期的早到,绝非偶然。
朱尼士很满意地看了看新盖好的大教堂及才修好的钟楼,才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挂满族徽盾牌及旗帜的大厅。
“不错,不错。”朱尼士一边坐下,一边点头地说:“阿帕基的气势是愈来愈不同凡响了,若再多设一些工商会,多建几处宫殿,就足够当义大利的首府了。”
“老教皇的身体还好吧?”柯伦问。
“还不是老样子,很多事必须由我处理,”朱尼士笑笑说:“我已经叫各地教会多捐款项,来为教皇的健康祈福。对了,你的武器买卖做得如何?”
“上回英法之间的和谈没有成功,我们这里自然就大发利市。”柯伦回答。
“嘿!最好没有成功,让他们打个长长久久。我们就财源滚滚,世世代代吃不完。”朱尼士呵呵笑了两声,之后又变个表情说:“我听说翠西亚的事了,你也真倒楣,怎么两任妻子都这样禁不起折腾呢?”
“但我也获得了两座地理位置绝佳的城,不是吗?”柯伦淡淡地说。
“那么,第三次我们就越过阿尔卑斯山,向神圣罗马帝国‘进攻’如何?”朱尼士兴致盎然地说。
“我没兴趣。”柯伦立刻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