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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让马停下来,我快撑不住了!”她嚷叫着。

  “只要你承认是芮儿,我就叫他停。”岱麟毫不怜香惜玉地说。

  他曾经在比这更高速、更崎岖的情况下在马背上狩猎或杀敌,一个小小的女人算什么?

  他甚至伸出手去,拔下芮羽头上的簪子,让她的一头秀发飞泻而下,在风中任意飞扬,就如同他以前一直想对芮儿做的一样。



  “羽儿就是芮儿,对不对?”他再次逼问。

  他拔簪子的举动吓到芮羽,就像所有女人本能要护住散掉的发丝般,她右手一松,身体便恍如被大力吸出,瞬间天旋地转。

  就在她要撞到地面时,岱麟倾身一护。然而,这一护又太突然,“飞骤牝”没准备好,便把背上的主人及主人要救的人全都像破布袋般摔了出去。

  岱麟毕竟是学过武功的人,他在坠地之前努力翻转,但由于冲力实在太大,加上要顾及芮羽,他结结实实地撞到地面,芮羽则撞上他的胸口。

  当芮羽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时,两匹马已跑得无影无踪,而她则趴在岱麟的身上。

  岱麟双眼睁开一次,喃喃地要她找人求救,就陷入昏迷。



  “醒醒呀!王爷,你醒醒呀!岱麟——”她因为急疯了,所以口不择言,叫不醒他,就往四处大喊,“来人呀!”

  贺古扬出现在坡顶,见此情况,立刻奔来,边探岱麟的脑壳、四肢,边骂道,“你是怎么把他弄成这样的?王爷南征北讨,还没有摔下马的纪录,这说出去着人会相信的!”

  “他没事吧?”芮羽哭着说。

  贺古扬不理她,迳自吹着身上的一个尖哨讨救兵。

  都是她害的,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让住了她,替她挨上那重量的一跌!倘若岱麟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就一头撞墙而死,来免去那锥心的痛苦。

  金阙轩内外人来人去,岱麟被送回来后,皇上派来的御医也随后跟到,几个内务府的人都等消息,以便立刻回宫报告。

  “你也真是的,骑个马,王爷受伤。格格受惊,亏我平日是那么的放心你!”太福晋在外屋反覆说着这些话。

  “都是奴婢的错。”芮羽双眼红肿,从进屋后就跪着不起,恨不得受伤的人是自己。

  “当然是你的错!想想看王爷是什么身分?你有几条命赔得起?你竟然敢让他救你?”大福晋气极他说,“好啦!现在惊动了皇上,皇太后也一直派人来问,你的祸闯大了!”

  她哪怕什么祸呢?只要岱麟平安过事,她就是立刻死了也毫无怨言。她祈求着菩萨、祈求着上苍,任太福晋指责,任膝盖流血,都抵不上内心的痛。

  御医终于出来了,他直接对内务府的人说:“各位爷们,请回去禀皇上,王爷身体一向强壮,这一摔只伤到皮肉,没啥大碍,休息几日便可痊愈。”

  他说着,便要随从取几份药单,除了取药外,还有分送各府院,以便让亲朋好友放心。

  太福晋等确定岱麟体无恙后,这才又想到芮羽,她挥挥手说:“你先回家吧!这几天暂时不要入府,免得又惹麻烦。”

  芮羽撑起受伤的脚,一路扶着墙,慢慢走回王府后门胡同的住处。谢天谢地,岱麟的伤口无碍!

  在极端的疲累中,她模模糊糊地想着,瞧岱麟这一跌多惊天动地,几乎成了朝中第一大事,这显示地地位尊贵,而这样的人,她说不定连默默地爱地都没资格,而满汉确实有分,新朝之贵及旧朝遗民有别,鸿沟比她想像中的大得多。

  芮羽第一次后悔为岱麟留在北京,她给自己戴上什么样的枷锁呀?此刻要走都走不掉,只有继续忍受那份愈来愈沉重的悲哀。

  她一回到家里,杨夫人便来询问前因后果,害怕她们会因此又被降到洗衣局。芮羽试着轻描淡写,才安慰一会儿,王府就有人找她。

  “羽儿,王爷传你。”传消息的老妈子说。

  “他找羽儿做什么?要处罚她吗?”杨夫人忧心他说。

  “不知道,王爷发了好大的脾气哪!”老妈子夸张的说。

  他醒来了?芮羽并不怕他骂,能见他又令她心情高昂,马上忘掉方才的悲观与沮丧。

  那一头的岱麟倒反而像作了一场噩梦,睁开眼时头昏昏沉沉的,直到看见太福晋和忙进忙出的奴仆,还有满屋子的药味,才忆起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是为了救羽儿才跌伤的!

  不!也是他活该,逼她骑那么危险的马,又不让她专心的控制马缰,幸好摔的人是他,若是羽儿,以她那一身娇弱,哪受得住。

  他挣扎地坐起,在一堆人之中找羽儿。

  “我送她回家啦!这样主子救奴才的,可是千夫所指,她哪担得起骂名呢!”太福晋说。

  岱麟本想说是他玩游戏玩过了火,但以自己的身分,实在不能明讲,而且,由另一方面来说,她羽儿、芮儿的身分,也把他折磨得有够凄惨,两年来不时扎在心上,的确是该让她吃点苦头,吓吓她,或许还能逼她把实情说出来。

  “我要羽儿,叫她回来,立刻!”他命令地道。

  “她也够受了,就让她休息几天吧!”太福晋说。

  “额娘,受伤的人可是我,她怎能休息?”岱麟故意板着脸孔说:“我要她服侍我,。”

  “你的丫环和老妈子还不够多吗?怎么抢起兰格格的嬷嬷了?”太福晋不以为然地说。

  “我就要她!”岱麟的表情十分正经。

  太福晋很久没看见他这模样了,仿佛又口到那个霸气的十多岁孩子,该不会是脑袋瓜摔胡涂了吧?

  这时,芮羽由老妈子引进来,她的脸色苍白、眼睛犹红,有种楚楚可怜的韵味,连请安的声音也有点沙哑。

  岱麟看着她,不说任何话,气氛有些凝重。

  太福晋搞不仅岱麟的心思,此刻既不骂人,也不使唤人,弄得大家神经紧张,她只好开口说:“羽儿,王爷也不罚你,你就好生伺候他,将功赎罪啰?”

  “奴婢遵命。”芮羽低声说。

  药熬好了,有人端进来,岱麟突然开口说:“让羽儿奉药。”

  芮羽马上将药捧过来,走到他床前半跪着,一口一口小心的喂食。

  他头上缠绷条,绷条下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她,好几次若非他嘴巴凑上来,她汤匙里的药都要洒了。

  好不容易药喝完了,太福晋看了才放下心,便回宁安居歇息。

  岱麟对左右的人说:“你们都下去,只留羽儿就可以了。”

  屋内的人都觉得很诡异,猜想王爷是要给羽儿一些教训,所以,都巴不得赶快离开,免得遭无妄之灾。

  只剩他们两人后,岱麟说:“我救了你一命。你该怎么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呢?”芮羽惊讶地看着他,所有的焦虑和悲喜都跑得无影无踪,带着几丝戒备的口吻说:“若王爷不命令奴婢骑‘赤骥驹’,一切事情不会发生了。”

  她还有胆反抗?岱麟的眉毛纠结了起来说:“所以,本王摔伤,是自己的错?”

  “奴婢没有这个意思。”芮羽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

  “你就有!”他极不高兴的说:“但你不想想,追根究底,全都是因为你不承认自己是芮儿的缘故!”

  又是同样的问题!他人都受伤了,不好好休养,还继续钻牛角尖?

  芮羽忍不住问:“奴婢斗胆请问王爷,羽儿是芮儿又如何?不是芮儿又如何?这对于高高在上的你又有何差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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