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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征豪瞪着他说:“既然痛恨吴三桂,又为什么要娶他的孙女?这不是居心叵测吗?”

  “攸君是攸君,她只是她自己,和吴三桂,甚至你们爱新觉罗都没关系。我爱她,从不受她的身分地位而影响,攸君也是如此,我们都受够了一堆无谓的束缚!”张寅青正色说。

  “你所称的无谓的束缚,都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征豪说。

  “那又如何?我和攸君都是用自己的心在活,没有人能拆散我们。”张寅青说。



  “你都死到临头了,还敢说这种话?”征豪紧握着拳头说。

  “我当然敢说,因为我死,也就是攸君死。”张寅青平静而肯定的说。

  攸君也讲过同样的话,征豪彻底被打败了,但他仍不甘心交出攸君,他苦苦等了近一辈子,竟让张寅青夺了去,他不信张寅青的爱会比他更深!

  为了攸君,他仍必须测测这个人的诚意有多够!

  征豪冷哼一声,“你死不了的,第一,我们大清律法公平、公正,绝不诬赖裁赃;第二,你有整个漕帮做后盾,这点你很清楚;第三,你还有阿绚格格替你说情。”

  张寅青慢慢露出微笑,以轻松的态度说:“嘿!你看妙不妙?阿绚格格是我的师母,也是你的姑母兼舅妈,咱们的关系是够称兄道弟了吧?”



  “我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征豪面无表情地说:“我今天就会派人押你出广渠门外,朝廷饶你不死,唯一的条件就是永远不许再入北京城,也不许再见攸君格格,或靠近她身旁一步……”

  “我办不到!”张寅青厉声打断他。

  “办不到也得办!”征豪恶狠狠地说,并学着皇上的口吻道:“否则下次让我看见你,必当场格杀勿论,十个漕帮和十个阿绚格格都救不了你,我说到做到!”

  他说完,就大步走出土牢,听到张寅青的铁链愤怒地响着。至少他没有完全失败,若张寅青的爱不够深,不想为一个女人丢了生命,或许就真的会永不回头。

  他至少还保有拥有攸君的最后一丝希望,不是吗?

  没有人能阻挠他的!张寅青在广渠门外,解下炼铐,也顾不得受伤的手脚,又找门路要进京城去。

  这一回,每一座城门都有戒备,特别张贴了他的画像,肖像上还真的有写著“格杀勿论”四个字。

  好!天上飞不去,大路走不过,京城有大大小小的河道,用水路总成吧!

  “水路也危险!别说沟深水急,就光是沿河的卫兵,你就应付不来了。”漕帮的米商说。

  嘿!这就太小看他了!连东海的滔天大浪他都不怕,又何惧于几个区区的小沟渠?

  优秀的水性确实给了他很大的助力,京师的内河虽小,但河道曲折狭隘,有时连容身之处都没有,他只有往深处钻。至于躲开卫兵,则需用潜水术,只要含住一根芦草管,待在水中数个时辰都没问题。

  终于上了岸,当他全身湿淋淋地深吸—口气时,张寅青突然有个感觉,他一生学武艺,是为了在石陂救攸君;一生浪涛里来去,是为了有朝一日潜入京师带攸君,他的一切一切都是为了攸君,他们的命运是以奇妙的方式牵连着。

  在此星光灿烂的夜,攸君是否在等他呢?

  “如何世纪为天子,不如张家有陂君。”攸君在月空下轻念着这首张寅青为她改写的诗句,她相信他一定会出现的!

  今天过午,征豪来到公主府,告诉她张寅青已被放走的消息。“你知道他是漕帮里重要的人物吗?”

  “我只知道他是你顾家舅舅的爱徒。”攸君回答。

  “你该晓得漕帮与大清对立吧?”征豪再问。

  “对于吴三桂的孙女,你还能要求什么呢?”她淡淡地说。

  没错,他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回死胡同呢?征豪顿了顿说:“我放走张寅青的唯一条件,就是从此和你一刀两断!”

  “他不会答应你的。”攸君立刻说。

  “这不过是我的—个测试。”对于她的反应,征豪只有苦笑说:“如果他对你的爱只是肤浅,为了保命,自然会逃得愈快愈好;若他是真心待你,不管有多大的危险及困难,他都会为你再闯公主府。”

  “什么困难?什么危险?你们要再次捕杀他吗?”攸君焦虑地说。

  “既要捕杀,又何必放他?”征豪静静地说:“如果他为你再来,我就认了,至少他对你的爱不比我少。”

  “你愿意成全我们?”她不禁欣喜地问。

  “是的,我也启禀过皇上,抗旨不婚的罪由我来扛,绝不会影响到你。”征豪说:“你完全无罪。”

  “不!征豪,这对你不公平,抗旨的人是我!”攸君一听,心又觉得沉重,“皇上绝不能判你的罪!”

  见到攸君把忧虑也转到他身上来,征豪有几分安慰,可见她对自己也非绝情,于是说:“你放心,惩治只是象征性的,既不坐牢也不充军,皇上在辈分上算是我们的大兄长,对我们都很宽容的。”

  这点攸君不置可否,她只是轻触征豪的手,真心诚意地说:“对不起。”

  征豪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说:“攸君,请告诉我,如果没有张寅青,你会不会嫁给我呢?”

  这原本就是个剪不断、理还乱的同题,攸君直觉地抽出手来,低着头。

  或许是她迟疑得太久,征豪站起来,轻声说:“我知道了!”

  征豪走后,攸君的脑中呈现一片空白,想着该向他解释一些什么时,她穿过长廊,小跑步地来到月洞门,这才发现他站在那棵大榕树下一动也不动,似乎在回忆旧时往事 。

  几个小朋友一块儿玩耍的景象,立刻浮现在攸君的脑海,有世霖、征豪、洵豪和她,他们常常比赛爬树,世霖为争第一,总吓他们、推他们;洵豪年纪小,总哭叫着大伙不等他;只有征豪,老是帮她、护她,怕她摔着、疼着。

  他一直都是向着她的,甚至分开的七年也未曾改变。

  攸君的泪水流了出来,心中默默地说:“征豪,要我如何回报你的一片深情呢?如果没有寅青,我会是你的妻子吧!”

  这就是命运,一个如果,就是一生,只要错过,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收君轻抚珊瑚串铃子,看它在烛影中散出美丽的光彩,不经意地,她念着自己的心情:“莫愁还自有愁时,无忧依是不离忧……”

  “我不许你愁,也不许你忧。”有人在她耳畔轻语。

  攸君猛回头,看见笑意盎然的张寅青,他还是她记忆里的健壮洒脱,只是他的穿着看起来好怪。

  张寅青随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没办法,我是泅水进城的,临时借了一套衣服来穿,急了也没得挑。”

  攸君见过他穿土匪装、乞丐装、农民装,也见过他很整齐的一身青衣长衫,做斯文书生状,但没见过他做丸裤子弟的装扮,亮晃晃的丝袍加绸背心,还镶着金扣子,英俊中带着颓唐气质。

  “怎么?不输给衣冠楚楚的征豪吧?”他说。

  攸君止住了笑说:“我愁闷了好多天,不知怎地,见了你就不由得开心。”

  “这是因为你爱我。”张寅青胸有成竹地说,“我来接我的格格,你准备好了吗? ”

  “早就准备好了。”攸君拿起一个包袱说。

  时过三更,星稀夜浓,张寅青已经很小心地探过路线,比较诡异的是,公主府并无防卫,只有一般守夜的家仆。难道是因为所有的城门都设了重重的关卡,他们认定他再也进不了北京城,因此才降低了戒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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