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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征豪的帽子被打落,张寅青的衣带被削掉一截。

  然后,招式较正规的征豪,渐渐不敌各家剑法兼有的张寅青。在几个翻滚后,张寅 青击落征豪的剑,但他没有进一步直指他的喉间,只是暗自调匀气息说:“好身手!不过抱歉的是,攸君我必须带走了!”

  “本公主不许!”建宁长公主指挥着说:“来人呀!将张寅青这逆贼抓住!”

  “额娘!”攸君奔到张寅青前面,阻挡地说。



  “姜嬷嬷,将格格带回房,我不准吴家人碰她一下!”建宁长公主狠厉地说:“谁要带走格格,就是死路一条!”

  “额娘,他不是吴家人……”攸君挣扎着,眼看无望,又叫道:“那么也抓我吧!我才是吴家人,为什么不抓我?我也要去刑部,像阿玛和阿哥一样的死!一样的死!”

  “攸君,不要说死,我会活着来带你的!”张寅青一面心痛地大喊着,又一面要抵抗准备抓他的禁卫军,在这寡不敌众的局面下,他的哲学是就义也要从容,所以,仍一派镇静地说:“爱我,就要信任我,我们是彼此的精神支柱,不准说死,明白吗?”

  攸君只觉得肝肠寸断,经过征豪的身旁时,她以泪眼望着他恳求地说:“征豪,帮帮我们……”

  征豪凝视着手上的血,并不看她,只是沙哑地说:“不想失去你的不仅是我,还有你可怜的额娘。”

  看起来,一切都是她不对!有婚约在身,又爱上张寅青,既已要委身张寅青,偏又不舍北京,到最后,除了伤害还是伤害呵!



  在月洞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她看到张寅青披众人押走,张寅青回首望她的那一眼,是他向有的洒脱和笃定;而征豪也抬头看她,那是一种梦碎的表情,令她涌出新的泪水来。

  攸君不能吃不能睡,日夜就是痴望着那缀满琥珀、珊瑚的串铃子。姜嬷嬷哭着劝她,句句的话却如耳边风,吹不出一丝涟漪。

  建宁长公主来时,母女就是互不相让的争执。攸君坚持要衙门放了张寅青,她说:“寅青根本不是云南的奸细,你们不能随意诬赖他,给他加上莫须有的罪名呀!”

  “看他的行止,也不像正派的人。”建宁长公主固执地说:“论家世人品,他都没有征豪好,你年轻不懂事,他就是看在你是格格的身分上,一意的攀龙附凤,这样没来历、没背景的人,岂是你能下嫁的对象?”

  “额娘,寅青完全不希罕我的身分,他甚至不屑我是吴三桂的孙女,女儿嫁他,算是高攀,他……”

  攸君再也说不下去了,她怎能吐露张寅青是反清志士的后代,孤傲地不愿依附清朝呢?现在他在大牢里,还抓到与云南有关的证据,若她表明了,不是正好罪证确凿,让他因大逆之罪而往死路送呢?

  建宁长公主以为攸君是误入歧途,一时迷昏了头;而攸君又有太多不可说的的内情,弄得刚团聚的亲人,净站在自己的立场想,将七年的隔阂无情地梗在面前。

  就像张寅青给她串铃子时所说的,那是他的世界、他的家,毫不保留地交到她手里,而他也真的做到了,甚至连性命也要为她而丢,倘若如此,她也只有以死来相报了!

  他在刑部大牢,她在公主府,不是共存,就是共亡,绝对没有一人独活的道理呀!

  建宁长公主看出女儿顽固的决心,心急之下,又把征豪求了来,希望他以一腔柔情唤回攸君的理智。

  好几日过去了,征豪一直没有从混乱的情绪恢复过来。攸君,这个他心中最完美的女孩,如山、如水、如花、如玉,已高高地供在他生命里的殿堂,谁知坠入凡尘,竟改变了初心,化成一道利剑,直直劈裂他的爱!

  所以,那牡丹花的软轿,真的在七年前花飞花舞的春天消失,不曾再回来,也不能再回来了……但他们有婚约啊!攸君怎能绝情负义呢?

  他想恨,又恨不起来;想气,又痛到无力,他甚至连张寅青也不愿看,只交代手下去调查,就是今天建宁长公主求他来劝攸君,他亦是百般勉强,不过,他或许应该更清楚的表白自己多年的心和受到伤害的爱。

  但当他看到那完全失了颜色又病恹恹的攸君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倒是攸君坐直身子,迫不及待的问:“寅青还好吗?你们有没有折磨他,将他屈打成招呢?”

  他!

  征豪冷讽地说:“他好得很呢!在刑部有吃有喝有住,还和大伙打成一片,根本不必你担忧!”

  攸君低下头,轻轻地说:“我只是不愿大清律法滥杀无辜,冤枉好人!我可以用性命担保,寅青绝对与云南没有瓜葛。他夜闯公主府,都是为了我,若要论罪,我才是祸首,你们要治他,也必须治我!”

  这不是征豪要听的话,他的回应只有一句:“为什么?”

  攸君直视他,不懂他这没头没尾的问法。

  “为什么?为什么有了我之后,又冒出一个张寅青?”他终于说完句子。

  攸君明白他要追根究柢了,有些话,其实她早该坦白,只是时机始终不对,现在不得不明言了。

  “为什么?世间有太多理不清又探不得的疑问!征豪,自从我回北京后,你们一直把我当成七年前的攸君,十二岁时的天真无邪,仿佛中间的离别不存在。

  “但无论你们在期待什么,或者想要视而不见,但衡州那些年的确是对我造成了极大的影响,我被迫成长、被迫改变,再也不是从前的攸君了!所以,我生命中有其他人出现,这又有什么好惊讶的呢?”

  “难道你不知道我多重视我们的婚约吗?不管你在哪里,怎么改变,都不该忘记我的爱。”征豪用力握着手说;“那个张寅青哪一点好?竟能取代我们的青梅竹马,甚至让你舍弃你的额娘?”

  的青梅竹马,甚至让你舍弃你的额娘?”

  攸君也被这段情冲击着,她忍住激动说:“征豪,我当时才十二岁呀!哪懂什么情或爱的?即使是订了婚约,在我心中,你仍像我敬爱的哥哥,我待你就如同洵豪和我阿哥一样。

  “结果……结果来了抄家的剧变,一切发生得措手不及,我的世界整个天翻地覆,生我、养我的父家和母家反目成仇,即使是个成年人都难以承受,何况是小小年纪,未经人事的我?在那巨变中,连生命都一捏就碎,你还能期望一个婚约吗?”

  “没错,我期望!”征豪感觉凄凉地说:“尽管不知你的生死,我仍—意要守到底,只是没想到,一片痴心的竟只有我一个人!”

  他在指责她吗?那她这七年无法释怀的苦,又该找谁去索偿?一时之间,攸君压抑许久的惯怒,冲破她向来端静的外表,决堤而出。

  “是的!你期望、你守信、你不变、你高贵,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是因为七年来,你无波无澜,你没有父亡母离,靖王府没有抄家!你每天过得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信手拈来的是富贵功名!

  “一个养尊处优的贝勒爷,哪能想像流离失所和无所依归的苦?你要求我守信,但当我有难在身,朝不保夕的时侯,你又在哪里?你连我的平安都守不住,又怎能要求婚姻呢?”

  门外,建宁长公主正好悄悄来探情况,听到这段话,整个人无法动弹。这几个月的重逢里,攸君的口中不曾提到一个恨字,但此刻,那恨意吐露出来,竟像鲜红的血汨汨 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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