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妈急忙解释,「老爷,你别把话给听左了,金兔姑娘不是那个意思的。」
金兔也被他霹雳火的性子吓了一跳,熟悉感更剧,她吞吞吐吐、大是疑惑地看着他,「老爷子,你的脾气也挺像某人的……啊?!」
她突然尖叫一声,反倒吓了两位老人家一跳。
「什么?什么?」苏老爷子拍着胸脯。
金兔僵硬着手指指向他,「刚刚……江妈……叫你老……爷?」
原来是这事儿!
苏老爷子一笑,怒气登时烟消云散,对这个内定的未来媳妇儿,他可是怎么看怎么爱、怎么瞧怎么笑呢!
「没错,我就是老爷,苏老爷,人人叫我苏老爷子,你可以叫我爹。」他咧嘴大笑。
「喔,爹,」金兔叫完才发觉不对劲,「不对不对,我怎么能叫你爹?」
江妈惊异地看着老爷子,也觉得太快了,「老爷,金兔还没有、心理准备呢!」
「那有什么干系?现在没准备,等我帮他们筹备好婚礼之后,就有准备了。」他摩拳擦掌,笑得合不拢嘴。
哼哼,凤家、黎家注定得惨败了,现在是他家儿子拔得头筹,其它两家该请吃消夜罗!
还有皇上御赐的巧夺天宫……一箱明珠和摆宴三天的彩头……哈哈,还有将来指日可抱的小孙子……呵呵呵……
他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金兔挖着耳朵,拚命眨眼睛,怎么都拨不开搁在自己面前的这团迷雾啊!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婚礼?有人要成亲?
「什么婚礼?」她直接想歪,满面惊恐、心痛如绞。「要办婚礼?谁跟谁?行刀少爷和水晴姑娘吗?」
苏老爷子被她惊吓的表情逗笑,「傻丫头,还能谁跟谁?当然是你和行刀啦!」
金兔脑袋瓜「轰」地一声,先是一喜,随即一僵……
啊?!
她眼睛发直地瞅着他们俩,不可思议地结结巴巴起来,「我……我和……行刀……
少爷?我们两个……成亲?」
怎么会有这种事发生?她顿时觉得面前好多小鸟绕着脑袋瓜在飞……飞……
「咚」地一声,金兔往后仰倒下去。
吓得苏老爷子和江妈连忙大声呼救--
「快来人哪,金兔晕过去啦!」
第六章
金兔和苏行刀要成亲?
这个流言如野火燎原般传遍了整个镇南侯府,也烧痛了水晴的神经。
虽然也有另一个消息说,苏行刀大斥这个荒唐提议,并且坚决不接受苏老爷子一相情愿的安排。
但是对水晴来讲都是项重大打击,也迫使她必须把计画提前施行了。
她都还没有报复苏行刀,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他这个负心汉再娶他人?他怎么可以这么幸福快乐地过日子?
他应当要活在水深火热的炼狱里才是!
水晴的计画一--迷惑苏行刀,用尽办法让他娶她为妻,然后她要利用侯爷夫人的头衔和权势搞的他们举家鸡犬不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要他苏家从此在京城抬不起头来。
水晴的计画二--也是最逼不得已的计画,就是下毒毒死苏行刀,虽然这样就让他死了是太便宜他了,可是如果情势真的危急至此,她也只能用这终极手段了。
不要紧,目前情况还在控制中,她可以将计画提前,一步步逼紧--
水情在梳妆铜镜前缓缓地梳理着自己长长的头发,绝美的艳容连她自己看了都满意。
她们姊妹原是江南名士之后,自从爹娘过世之后就一直相依为命,直到水晶认识了苏行刀;她原也是乐见好事玉成的,因此默许了水晶随着他进京城来,自己则变卖了家产,身携巨款到四川经营丝绸生意。
没想到一年后,思念妹妹的她断断续续请人打听水晶过得可好,这才知道水晶没有随苏行刀回京城,却怀着身孕沦落到广西待产。
等到她赶到的时候,也只来得及见妹妹最后一面了。
这份遗憾足以痛上一辈子,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原谅、放过苏行刀的!
都是他始乱终弃,害妹妹和小娃儿双双命丧,她一定要教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水晴紧掐着手里的玉齿梳,力气之大,「啪」地一声,梳子断成了两截。
* * *
金兔两天来都躲行刀躲得远远的,唯恐一个不小心撞见他。
呜呜……她没有脸见人了,教她怎么敢再见到他?尤往一在他对苏老爷子大发雷霆誓言不娶后,她原本已经很没面子的面子更加没有面子了。
臭苏行刀!烂苏行刀!哪个人要嫁给他呀?最可恶的是,他竟然还气呼呼地当着大家的面说他又不是脑袋坏掉了才会娶妻子……尤其对象还是个小丫头。
她当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本来是想要施法把他整治得死去活来的,可是她的烂法术却极不给面子的屡屡失灵。
如果不是她的法术不稳定,她早就把他的嘴巴变成火腿了!
她坐在新搬进的摘星小楼上,从二楼的窗廊下看出去,大半园子景致耀然入眼。
景色是很美,夏日凉风袭来,百花盛开,绿水荡漾……可是她的心情却像当空的艳阳,又大又热地干烧着。
她坐在栏杆上,小脚晃呀晃的,手里抱着一包风干糖栗子,一边剥一边吃一边扔下楼,准确地落入底下的小池塘里。
里头的游鱼纷纷缩脑袋,生怕被兔子大仙给砸着了鱼头。
那就真倒霉是也。
金兔小嘴嘟得半天高,狠狠地咬开一颗栗子。「说我不过是个丫头?真是有眼不识兔子仙,再说我今天会变成丫头是谁干的好事呀?还不都是他〖镇南侯爷〗开的金口钦点的吗?气死人了,如果不是为了瑰玛,谁要受那个由自大男人的气啊?」
笨蛋!笨蛋,笨蛋!
她用力地嚼着栗子,把壳又往下一掷--突然听得「哎哟」一声,她连忙探出头去。
哎呀!这下真的失礼了,她竟然砸到了老爷子的头,虽然小小栗壳不构成危险,却也活生生吓了他老人家一跳。
只见苏老爷子满睑古怪,惊魂未定地检视着天外飞来之物。
「啥东西啊?」
一旁的江妈连忙替他抚了抚,吁口气道:「幸好只是栗子壳,老爷,不要紧的。」
苏老爷子温柔的眸光情不自禁的凝望向江妈,「翠娘,总是有你帮着我,我真不敢想象生活里若是没了你,我的日子可怎么过?」
江妈脸庞羞红了一下,神态犹如青春少女;她感动的眼神里有着浓浓的希冀与淡淡的失落,还有严格压抑下来的情意--
她不能忘了自己的身分,虽然这十几年来,她心中一直……
她振作了一下精神,挥去那不该存在、蠢蠢欲动的热情,微笑道:「老爷谬赞了,反倒是我,如果没有侯府数十年的照料,我现在早不知流落到何处了。」
「春姜……过世也十几年了,」苏老爷子眸光涌现感慨思念之情,「真快啊,光阴似箭,一眨眼咱们都老了,一眨眼都要给儿孙办喜事了。」
她低语:「是啊,多快,我从一个不懂事的小丫鬟跟着小姐嫁过来……一晃眼三十年过去了。」
岁月恁般有情却又无情,三十年,将她从一个青涩小女孩变成了成熟俐落的妇人,这当中的酸甜苦辣唯有自己知道,只是三十年改变了很多事,却改变不了老爷在她心目中的分量。
相同的是,岁月依旧改变不了他们两人之间横亘的那条身分鸿沟……
江妈摇摇头,挥去了不该再奢望的感觉。能永远陪在老爷和少爷的身边,为他们鞠躬尽瘁,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