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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到了,杨令悠就住你家隔壁!”站在最外围的陈芳伊放声惊呼。

  哗!她的话立即引起连环骚动,留守教室的同学全都蜂拥而上。

  再这样下去不是她被气疯,就是她失去理智将这群人婆一一打昏。花雕的耐性已达极限,正在考虑行动的可能性。

  “真的吗!杨令悠就住你家隔壁,我好羡慕哦!”



  “恁嘛卡差不多咧,也不想想自己专三了,还妄想老牛吃嫩草?”有人痴迷,自然就有人看不过去。

  “少封建了,两岁算什么距难,爱情是没有界线的!”

  “没有界线,总有条件吧!人家那么帅,选择女朋友的条件,至少要能见人吧!”

  “哦……你在暗示她长得不能见人。”

  又要开始了,这群八婆不斗嘴像会死一样!花雕被重重人海包围住,无法动弹,有气也爆发不成,只感到埋在双腿间的脸热汗直冒,呼吸困难,所幸上课钟声及时响起。

  一票被钟声惊得头晕目眩的女孩,脸色发白,总算有了大考已至的恐慌,各自惨叫着做鸟兽散。



  捶打酸麻的腰间,花雕恼火的挺起身子。

  “上课了,你还在这干嘛?”见好友们倚在窗边傻笑,她不禁有气。

  “安啦,我们这节是国父思想,有没有上都没关系。”

  可怜的国父思想老师,可怜的国父。花雕想哭又想笑,最后选檡收拾课本走入。坐在后头的陈芳伊见状,趁她半起身之际,一把揪住她长长的发辫,拉她回座。

  “Shit!会痛耶!”

  “啊……小雕嗲劲十足的声音,在骂人时真是发掸到了极致,好好听。”陈芳伊陶醉至极地感叹。

  阿嫚得意地点头,“对啊,所以我都故意惹她生气。”

  这些人有病啊!花雕臭着脸斜瞪两人,把发辫收回胸前,斜斜起身,开溜的念头十分强烈。

  “喂!快堵住你同学。她要逃了。”陈芳伊出声警告,由相处三年的经验,轻易判断出花雕的意图。

  尤嫚玲哪敢迟疑,下意识就横出窗台,扑向花雕。

  早晚拆了陈芳伊这八婆!身子被紧紧地搂住,半挂在窗台,花雕边揉头皮边以眸光谋杀陈芳伊。

  “你是五十五号,学人家跑那么快干麻,急着去英听教室喂蚊子啊!”陈芳伊死不改其好事的性格。“花雕的同学,我告诉你,我们英会的随堂考分成两批,下堂课才轮到我们后半部,你别被小雕给骗了,尽管留下。”

  “你实在是难婆得没人可比。”花雕恨得牙痒痒的。

  “大家都是这么赞美着。”陈芳伊当之无愧。

  “阿嫚,你这种举动很容易造成误会,快放开啦!”感觉到腰间的手越缩越紧,花雕小火又燃,却不知道该先教训哪一个才好。

  “放心,这个误会看了三年,我们已经习惯了。”陈芳伊抽空从课本后面探出头,皮皮地笑着。

  “奇了,你怎么什么话都对得上啊!”花雕再也忍不住怒吼起来。

  “嘘……”教室内其它用功的同学嘘声四起。

  “哈哈哈,你看,她原形毕露了。”拿高课本当挡箭牌的陈芳伊笑得好乐。“我说嘛,花雕的耐性怎么可能比得上我。”

  遇到这种不知痛痒的雷龙,她投降!花雕气馁地垮下双肩,知道没让阿嫚说完地想说的,她永远也得不到安宁。

  “小雕,你不要绷着脸嘛!”尤嫚玲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雕什么雕,你就不能等我们考完再来吗?”死阿嫚,又不是不知道英文对她有多重要,欠扁的家伙。

  “不行啦!考完试你们就没课了。你这个好动儿只要一出校门,就很难找得到。人家只是想问你晚上可不可空出来而已。”

  “知道我要打工,你还来烦我!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成天闲闲只要打扮有花枝招展等男人。

  凯子来钓就好啊!”花雕真恨自己,她没事干嘛要认识阿嫚。

  “哎呀,不管啦!今天是阿南的生日,他那票哥儿们说要有有我,你一定要帮我。”阿嫚耍赖地嘟高嘴。

  又来了。“小姐,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在所学的词汇里,难道没有“不要”这个浅显易懂的词句吗!”花雕用力拍开她缠人的手。

  “没有啊。”阿嫚脸不红、气不喘地承认。

  “哇,你还真是坦白耶!”花雕一脸匪夷所思。

  “不管啦,你到底要不要帮人家嘛……”阿嫚的手再次不依地绕上她的脖子。

  “我有“不要”的权利吗?”烦死了!

  “唷呼,就知道小雕最好了,谢谢。”阿嫚热情地赏给好友一记大大的飞吻,并朝满脸纳闷的陈芳伊摆摆手,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喂喂喂,花雕,你到底答应她什么了!”很努力地从头听到尾,却完全捉不到重点的陈芳伊,好奇死了。

  花雕眼睛微瞇,回头嘿嘿奷笑。

  “饮恨了吧?”她扮了个大鬼脸咂她。“不?告诉你!”

  ***

  “小雕,先来吃饭。”

  尤香琳把便当放在收银台上,那张四十开外的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将她极平凡的脸孔妆点得出奇耀眼。

  三年前,尤香琳挚爱的丈夫猝死于意外,本以为这样的青天雳霹必然击垮众人眼中的娇娇女,但谁也想不到丧事一办完,尤香琳恢复得比谁都快。

  有一个心爱的女儿要照顾,还有三间丈夫没日没夜奋斗出来的便利商店待打理,她没有时间颓丧,也不能颓丧。所以在泪痕没能完全拭干之前,尤香琳就叫出人意表的坚强走出温室,默默扛下一切。宅心仁厚的夫家在驾愕之余,未曾质疑半句,默默给予她衷心的支持与祝福。

  从全然的外行跌跌撞撞一路摸索过来,她不敢说自己做再有声有色,然而初接手时的惊慌无助,确已成为令人难忘的经验。她已不会再因进错货物而一筹莫展,懦弱的抱着丈夫的牌位埋头痛哭;也不会在发现零用金严重短少后,心再大乱地躲进商店的浴室暗自饮泣。

  所有曾经轻易使她流泪的紊乱,皆已步上就道,在她的掌控中井然有序地运作着。

  每年丈夫的忌日,尤香琳会允许自己哭一坎,为了心爱的丈夫,当她是温室花朵在呵护的丈夫哭一次。

  今年她告诉丈夫,由明年开始,她可以在两人的结婚纪念日也哭上一哭,以犒赏自己辛苦熬过整整三个年头没有他的日子。待满十午时,若她觉得自己又坚强了点,那么她会考虑再增加于丈夫的生日来流泪。

  如此逐年逐年递增,当她能够面对所有的纪念日时,必也是她无所惧之时,也唯有在邢时,她才能痛痛快快流下泪水而不致崩溃。

  日前,她只要一年哭一、两次就好。

  当花雕听尤嫚玲说完她母亲小小的愿望后,曾经欷吁不已。她之所以愿意无怨尤踏尤嫚玲代班,说穿了全是为了这位坚毅的女性;同情弱者的她不想见尤香琳在手忙脚乱之际,还要为女儿青春期的逆叛行为伤神。

  “尤蚂妈,你先放着,等我把这位客人的帐结清,很快就好。”左手熟稔地敲着收银机,花雕偏头对她一笑。

  尤香琳走进柜台接下她手中的东西,轻轻推出她。

  “你去吃饭,我来。”

  “对啦!小孩子要吃饭才会长大。”正待结帐的客人出声调侃。

  “和老伯比起来,我是小了点。”花雕白他一眼,不屑地撇撇嘴,拿起便当移到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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