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究竟是发生什幺事了,却知道必定是两人闹别扭,正在各自嗟吁悲叹伤心。
向老爷原先想着儿子必定会把事情搞砸,然后就会求他出马,可没想到前头是猜对了,后头却是猜得大错特错。
儿子非但不来求他,连他过去敲门试探,都险些被儿子给轰出来。
帕子抹着汗水,向老爷连忙快逃,逃到了外头小院后,他忍不住大大叹了口气。
"原想我老头子不惹事,这种小儿女的心事就让两个年轻人自个儿去料理得了,没想到现在还是得劳心劳力哪!"他嘟着嘴道:"想帮忙还把我给轰出来,生到这种儿子真是枉然啊!"
既然儿子那头说不开来,就到苗苗姑娘那儿去敲边鼓好了。
他就不信以他"年高德劭"的身分,苗苗姑娘也会像儿子那般不客气,硬生生把他给轰出来。
向老爷索性到厨房去要了些点心小菜,亲自端着来到了春罗小阁前。
"哎哟,手好酸哪,快要断了呀,拜托,谁来开开门哪!"他站在门口呻吟。
阿福刚好路过,没事献殷勤地凑了过来,"老爷,我来帮您……"
向老爷给了他一记大白眼,低声骂道:"你给我滚远一点,别碍事,山人自有妙计,别坏了我的好事!!"
阿福缩了缩脑袋,连忙抽腿逃命。
果真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没得彩头还被踹了一记!
向老爷继续在那儿哀哀叫,"快来人哪,手好酸哪,老人家快要捧不住啦!哎哟,我的腰啊……"
苗苗在小厅里听见外头叫得凄凄惨惨的,虽然不知道是什幺人、什幺事,还是拉起袖子擦擦红肿的眼睛,吸吸鼻子走过去打开了门。
她温柔地问:"老爷子,您是哪位?怎幺端了这幺重的束西站在春罗小阁的门口呢?"
苗苗伸手就要帮忙接过,向老爷哪可能让弱不禁风的她拿这幺重的东西呢?嘻嘻一笑之后,闪身就进了春罗小阁。
"唔,把妳安置在这儿还挺妥当的,只不过这房间太素雅了,得拿几盆牡丹还是山茶过来摆摆,还有古董,那绛紫色窗纱也得换换,姑娘家住的得换个粉红的才漂亮。"
一进房里来,向老爷左顾右盼,一边指示一边批评。
苗苗惊奇地看着这个五十多岁却精神铄铄的老爷子,迟疑地问:"老爷子,您……手上的托盘不重吗?"
向老爷这才想到,他尴尬一笑,连忙把托盘放在花几上,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妳也坐呀!"
苗苗温驯地点点头,在他对面的雕花椅上坐下。
向老爷上下打量着她,心底惊叹之余,也不免气恼起自己,怎幺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他没早点来看看呢?
瞧她长发漆黑乌亮如缎,明亮的大眼睛虽然是红了点,但是小巧的鼻子和樱桃般的嘴儿恁般可人,鹅蛋小脸虽然苍白了些,身子骨也纤弱了些,但是没关系,可以补回来。
一江春水堂里多得是补药,一天三大补,外加消夜再一补,还怕补不胖吗?嘻嘻!
"老爷子,请问您是……"
"我是这药铺的大老板。"
苗苗畏缩了下,心慌地垂下眼睫,"原来是向老爷。"
"什幺老爷小爷的,如果妳愿意的话,也可以叫我一声爹啊!"
苗苗脸红了起来,慌道:"苗苗不敢。"
"有什幺不敢的?如果妳愿意嫁给我那笨儿子的话。"向老爷笑嘻嘻,"怎幺样?愿不愿意?来嘛、来嘛,我那儿子虽然木讷了些,但只要妳不嫌弃他的话,凑合着还是能用的。"
苗苗虽然听不懂凑合着用是什幺意思,但是她的脸蛋先是闪过一抹酡红,随即脸色一白,"老爷子……我怎幺会嫌弃向大夫呢?向大夫太优秀了,一点也不笨,反倒是我……唉。"
看样子这小姑娘并非不喜欢他那个笨儿子,只是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在作梗。
向老爷试探地问:"如果妳不嫌弃他,为什幺不愿意接受他呢?"
她烦恼地皱起眉头,轻叹一声,"我配不上他。"
"你们是年轻人,怎幺会有这幺古板的脑袋呢?谈什幺配不配得上,若真要论呀,是我那儿子配不上妳这冰雪聪明的美妙人儿才是。"向老爷摇头赞叹道:"如果妳也喜欢我儿子的话,就打铁趁热点点头,再别提什幺配不配得上的问题了。"
没想到向老爷是这幺好的人,毫不嫌弃她的身分背景,可是他们越对她好,她越不能克死他们呀!
呜呜呜……她悲惨的人生,注定要众叛亲离吗?连宠物都不能留在身边,她还其是个不祥的人哪!
苗苗越想眼眶越红,倒把向老爷吓得惊慌失措、手忙脚乱起来。
"妳……妳别哭嘛,是我说错什幺了吗?"他连忙掏帕子,爱怜地安慰着,"不哭、不哭,都是我不对,把妳逼太急了,对不住、对不住。"
他们还是对她这幺好!苗苗眼泪控制不住滚了出来。
向老爷吸了口凉气,着急地嚷道:"惨了、惨了,我把未来的媳妇儿给弄哭了,落花知道非砍了我不可……"
"老爷子,向大夫不会砍您的,您是他爹啊!"虽然哭,苗苗还是本能地安慰他,"呜呜……"
"苗苗,妳这幺好,难怪我那傻儿子会对妳死心塌地的喜欢。"他又是欢喜又是感叹,"只可惜妳不喜欢他。"
苗苗哭得更大声了,委屈地道:"我……没有不喜欢他啊,我只是……只是……不能喜欢他。"
向老爷听出了苗头,"咦?为什幺?妳是由自小就订过亲了吗?"
她摇头,抽抽噎噎地道:"我……不能……喜欢他……会害死他的。"
向老爷越听越不对劲,有点着急地问:"有那幺严重吗?"
她重重点头,"是真的,我会害死他的,我天生就是煞星,克死了爹娘,克死了小山猪,还差点克死了绿豆……向大夫这幺好的人,如果我喜欢他,我就会把他克死,我不能这样做。"
听完她字字血泪的告白,向老爷愣在当场,实在……也不知道该笑、该哭,还是该难过。
他小心翼翼地问:"妳是煞星?有算命师父这样说过吗?"
她摇头!擦着眼泪。
"妳爹娘是突然间啊地大叫一声,喷血而殁吗?"
她迷惑地看着他,傻气地摇了摇头。
"小山猪……"他抓抓头发,考虑一下该怎幺问,"是谁?怎幺死的?"
她泪眼汪汪地比手画脚,描述小山猪的样子,"牠长得牙尖尖的,鼻子翘翘的,这幺小……可是有一次我误拔了有毒的草喂牠吃,牠吃完以后就口吐白沫死掉了。"
向老爷心头的惊惶渐渐消失,啼笑皆非地看着她,这个善良天真又有点傻头傻脑的小姑娘呀!
"绿豆又是谁?它是一颗豆子吗?妳不小心把它吃下去了?"他强忍着笑意。
她再摇头,"绿豆是向大夫送给我的兔子,我上次不小心拿萝卜干……不是,是人参给牠吃,结果害牠补过头流鼻血晕倒,若不是向大夫救牠,牠可能早已经没气了。"
"妳就因为这些因素认定出自己是煞星?"向老爷又爱怜又疼惜地看着她。
她吸吸鼻子,"难道不是吗?只要是我喜欢的人或东西,统统都会遭遇不幸,这不就证明了我是个不祥之人,任何人被我沾惹到就会没命的吗?"
"那是意外啊!"向老爷终于笑出来了,"傻孩子,那只是一些意外,怎能因为这样就说自己是煞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