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人紧紧搂住了她,轻笑了起来,真是个笨蛋小傻子。
他温柔微笑解释,「有一名坏人贪图他们家的实物,趁华庄主作寿时打劫偷宝,却被华二小姐撞见了,歹徒一剑刺进了她的胸口,幸而没有伤及心脏,不过华二小姐还是重伤在榻,我正好到华家祝寿,就顺便将那歹徒逮了回去,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你万万不可误会我。」
「好可怜喔!」她撞了搔头,很认真地想了一想,到最后她指出,「可是就算是这样,华雁又为什幺要追你?还跟你一副很亲热的样子。」
「亲热?」他皱起眉头,这可是一项很严重的指控。
「是啊,你还从后面抱住人家哩。」她想来就醋意横生。
这具伟岸的胸膛应该只专属她所有,怎么可以借给别的女人栖息呢?
而且他还打掉了她的蜘蛛,还吼她……
「我不准备原谅你。」她小脸严肃至极。
「你相信我,我和华雁完完全全没什么,天地为证。」他讨好地道。
「骗人的啦,你对她那么和气,对我就是乱七八糟的乱吼,难道你以为我的耳朵长茧,不用吼的听不清楚吗?」她小脸难看极了。
「老天,那是因为你……」
「我怎样?」
他的表情苦恼了起来,「用手抓黑寡妇,你存心不要命了吗?」想起来就馀悸犹存。
她蹙着眉心,愣愣地道:「什么黑寡妇?」
「就是你今天手里抓的那一只毒蜘蛛。」他低吼,心脏无力。
她恍然大悟,「原来它叫黑寡妇呀!」
春怜皱起鼻头唔,这名字真不吉利,黑寡妇、黑寡妇,她还想嫁人呢,下回说什么也不捉这种蜘蛛了。
「你难道不怕被咬伤吗?」
「不会。」她轻笑了起来,小脸漾着快乐的色彩,「你在担心我吗,」
「我……」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嘴硬地道:「没有,我是被你的大胆气坏了。」
她的心里喜滋滋的,轻轻撞了撞他的小腹,「哎哟,不要羞于承认,其实你好担心我对不对?」
他僵硬着表情,强忍箸不微笑,「不对。」
她笑得好开心,「啊哈,你就是在担心我,所以才会鬼吼鬼吼。」
他反驳,「我并没有鬼吼。」他顶多只是嗓门大了一点。
「你要回去找华姑娘吗?」她突然问。
他想也不想地道:「不要。」
她甜甜地笑了,仰头笑道:「我饿了。」
他的表情还是很酷,但是眸底逸出了一抹温柔,「我们到相思红豆楼吃晚饭。」
「好。」她的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觉得好幸福呵!
虽然他口口声声不娶妻不成亲,但是……春怜相信他一定会有反悔的一天。
因为他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啊,大英雄是不会让小女子失望的。
第六章
华雁坐在客栈里,脸色阴沉地等到了深夜。
她越等脸色越难看,掌柜送上酒菜时,忍不住缩头缩脑的发抖。
严人噙著一丝笑意走进客栈,他一眼就瞥见了自斟自饮的华雁--这并不难,因为所有的桌子都空了,掌柜还站在一旁端茶送酒。
他刚刚护送春怜出了城到羊庄门口,可是她怎麽都不肯让他送她回到家门,说是给家里人瞧见会挨骂的,所以他只好在羊庄门口目送她飞快跑走。
羊庄的空气里弥漫著浓浓酒香,他大大深吸了一口,有一丝了然为什麽她一提起酒就面带恐惧了。
羊庄是有名的酿酒圣地,而她从小在羊庄长大,只要是不嗜酒的,闻久了这样的气味自然也会反胃,觉得不爽快。
可是她为什麽也要问他爱不爱酒呢?
严人带著难解的疑惑回到城里,边想著她可爱天真的娇靥,他又难以自己地笑了起来。
神奇的小姑娘,浑身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教人移不开目光的心动。
心动?
他慌忙地压抑下这蠢蠢欲动的感觉,镇定了心神看向华雁。
「华三小姐。」他礼貌点点头。
华雁捏紧了酒杯,眸光盈盈如醉,带著如斯幽怨,「你竟然到现在才回来?」
他挑眉,平和地道:「有什么事吗?」
「你还敢问我有什麽事?你竟然把我丢下去追那个丫头?」她忿忿然地道,「你可知道我等你一整晚?」
「华三小姐,不知道你有事找我,是我的错。」他有些歉疚地道。
「好,那你告诉我,那个丫头是谁?」她骄纵地问道,「她跟你是什么关系?你为什麽为了她把我丢著不管?你今天没有给我个交代,我绝对不会这麽简单就放过你的。」
一样是在质问对方和他的关系,华雁的咄咄逼人却教人难以忍受。
严人的脸沉了下来,「华姑娘,我与你仅为点头之交,你不觉得质问我的隐私有些逾矩吗?」
「你--」她柳眉一竖。
「长夜清冷,若没有事的话就早些回士骅山庄吧。」他淡淡地抛下一句,直直往楼上拾阶而去。
「戴严人!你好可恶!」她气哭了出来。
他竟然什么都不对她解释?
她可是堂堂士骅山庄的三小姐,身分尊贵,几时有人敢这样忽视她来著?而且……她都已经厚著脸皮来找他了,难道他不能稍稍对她温柔迎合一些吗?
她……她喜欢他呀!
「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华雁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甘醇的酒液化为胄底熊熊燃烧的火焰。
***
春怜坐在小阁楼上,趴在一扇迎风窗前哼著歌画著图。
她舔了舔有些开岔的狼毫笔,脸颊被春风吹得有一些发痒,顺手擦了一擦,却不自觉地划过了长长一道墨渍。
她摊开了缉纸,开始在上头画起人的形状,先画一个圆圆的脸蛋,左右撇两道粗粗的眉毛,圆圆的眼睛和笔直一竖的鼻梁,还有一横性格的嘴巴,颧骨上千万别忘了一道好看的疤痕……哎哟,画太粗了。
当当!戴大哥出现!
她拿起墨渍淋漓的画,笑得合不拢嘴。
「你在画什么?」萧姥姥突然出现。
春怜吓了一跳,小手一松,画纸轻飘飘地随风荡到了萧姥姥脚边。
「啊,那是……」她脸一红,紧张道:「那是……」
萧姥姥缓缓地弯下腰,好像听见自己的老骨头在呻吟。呀,这小兔崽子是不是存心的?就知道她的腰骨向来不行嘛!
春怜急得要命,可是又不能露出太著急的神情,怕给精明的姥姥识破。
如果姥姥知道她已经有心上人了,一定会乐得叫她立刻带回来鉴赏鉴赏--她打了个寒颤,当然知道那代表什麽意思。
所谓的鉴赏就是先喝掉一大坛子的女儿红,一大坛子的状元红,还有一坛子由胭脂并释酿而出的酒,然後还要人家在喝完後吟出三首跟酒有关的诗,还不能太短的。
事情不是到这里就能简单结束了,还要回答出女儿红约莫酿了几年,状元红又约莫酿了几年,胭脂淡酒又是多少胭脂原酒搀上什麽样的酒而成的?
她曾经听爹说过,当年他为了通过姥姥的测试,真的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过关,在回答最後一道题时,他已经是不省人事,还是娘在後头拚命支著他摇晃的身子,捏著鼻头假装男声回答的。
也难怪爹娘会在十年前就佯称要去关外酿羊奶酒,然後溜得不见人影,抛下她这个小可怜在家里克绍其裘、承继家业。
听说绵家伯父伯母和杨家伯父伯母也是一样,敢情三对相约私奔去了吧!
真够无情的,要跑也不会带著她们一起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