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严重?”
“就是……就是你的额头肿了一个包,有轻微的脑震荡……不过医生说不是很严重,请你相信我,我……我会负责的。”她紧张地解释着,头还是不敢抬起。
他轻嗤一声,“你要怎么负责?”
干嘛一副不屑的样子?妩缸忍不住懊恼地抬头瞪向他,“我当然可以负责,医药费统统记我帐上,还有车子,我已经叫人拖去修……”
噢,惨了!
他原本带着轻蔑笑容的神情倏然一僵,“我的车子怎么了?”
妩红真想拿根针把自己的嘴巴缝起来。“车子……没事啊,只有一点点……小毛病,现在已经在车厂里了,相信很快就好了。”“我的车子怎么了?”他的神情冷冽得骇人。
“就……就是屁股一点点……凹进去,我会负责的。”她连忙保证。她真的是上天派来克他的不成?!
何人素来的徇徇儒雅一扫而空,摇身一变为暴怒的狂狮,“我敢说你一定是故意的!”
“我故意的?不不不,我绝对不是故意的!”她吓了一跳,拼命摆手,“你要相信我!”
“我就知道你们练家姐妹看我们艾家兄弟不顺眼已久,还有你们那位干爸爸早想找机会找我干爸爸的晦气,再加上你今天对我做的,你要我相信你一点坏心眼都没使,一点故意都没有吗?”他狂吼出声,气得七窍生烟。
妩红被他吼得险些躲到床底下去,不过他凶狠的眼神紧盯着她,好像她稍有妄动立刻就会死得很惨。她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道:“不然……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不是故意的?”
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这话还未冲口而出,蓦地,另一个念头跃现得更快。
他暴怒韵神情一怔,随即转为阴沉和冷静。
她急于要向他证明什么,这让他握住了她的弱点,或许,他可以善加利用这一点,一则可以报仇,二来可以泄愤……
何人陷入沉思中。
妩红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总觉得他不生气的时候比生气还恐怖,还更加教人害怕。
长长的,令人不安的寂静后,他脸上缓缓露出一抹笑意。
妩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真的要我相信你?”他的声音好温柔。
她怎么觉得他温柔的声音里蕴含着一股强大的威力,好似一颗隐形的不定时炸弹。妩红战战兢兢地回答,“对啊,我要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呢?”“做我的看护。”他闲闲地道。
妩红脑筋和表情都空白了几秒钟,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那是什么意思?”
“你不愿意?”他一脸“果然,我早知道你就是故意的”。
她一急,想也不想地匆匆点头,“好,我做看护,你真的要相信我,可是你得告诉我看护要做什么啊!”
何人很小心地掩饰住得意的表情,淡淡地道:“你把我的车子弄坏了,害我食物中毒又脑震荡,所以你有责任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和心理状态,要知道,我或许会有‘创伤后心理并发症候群’,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所以你必须负责。”
什么是创伤后心理并发症候群?妩红茫然的暗忖,不过她不敢举手发问。
因为他的表情好莫测高深,像是她一个回答得稍有不慎,立刻就会惹来更大的灾难似的。
她搔了搔头发,有些低声下气地道:“你住院几天我就照顾几天,这一点绝对没问题。”
反正他看起来挺强壮的,虽然头上绑了绷带,可是他的气势还不是那么骇人,顶多住个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她乐观地想着。
何人睨了她一眼,“我有说你只负责照顾我到出院吗?”
闻言,妩红的心漏跳一拍,“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得到我家照顾我,做我的看护,一直到我的身心痊愈健康为止。”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嘿嘿,一方面可以乘机对她呼来喝去的指使,另一方面可以稍稍发泄他被欺负多年的鸟气。
报复的滋味真是甜美啊!他得意洋洋地想。
光是看到她此刻吓傻的模样,就已经值回票价了。
“你在开玩笑。”妩红脑袋虽然单纯,却还不到蠢的地步,他现在全身上下看起来比正常人都还要正常,哪里需要看护?
而且还要照顾到他身心痊愈健康为止?搞不好他天生就不是身心健康的人呢!有哪一个身心健康的男人会这样乘机压榨欺负一个弱女子的?
“你不愿意?”何人冷哼一声,眸光里满是嘲讽,“我就知道你们练家的女孩子只是嘴巴说得好听,真遇到什么事,别说负责了,恐怕跑得比光速还快。”
“乱讲,我们才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她果然上当了,激动不已的抗议。“那证明给我看啊。”他悠哉地道。
小家伙真好拐,初级激将法就将她手到擒来,看来她除了惹祸是与生俱来的“天分”外,其他该长的狡诈心机丝毫都没有。
“我……”她为难的轻咬下唇。
“我就知道你没诚意。”他再度将她打入黑五类分子。
妩红内心强烈挣扎,既想当有诚意的人,又不想白白沦为奴隶。“艾先生,我们有话好说,从长计议。”
“不用说了,你就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吧!”他说完还叹了一口气。
她更加狼狈了,良心越发不安,“这个……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你走吧。”他别过头去,一脸萧索地看着黑暗的窗外。
不知怎的,他寂寥的神情今妩红想起了两句伤心的词——
寂寂江山摇落处,怜君何事到天涯。
她的心口蓦地抽紧了,再也没有办法漠视他落寞的神色,冲动地脱口而出,“好,我答应你就是。”
何人飞快地转过头,眼底迅速闪过一抹胜利的光芒,“我没有强迫你。”“对啊,我是自愿的。”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
他笑咪咪的点头,“很好,那么就麻烦你了。”
妩红好像有种被卖上贼船的感觉,可是定睛—看,他的笑容却是那么的诚挚。
应该是她的幻觉作祟吧!
愿赌服输认赔了事,谁教她把人家害到中毒住院受伤,爱车还遭损呢?
***
妩红跟美术馆请了十天的年假,原本这十天的年假她是预定要在十一月底飞到巴黎看画展的,现在全泡汤了。
以他的身体来看,十天应该能到达身心痊愈的地步了吧?
不过她比较伤脑筋的是绅绨那一关该怎么过?
何人坚持第二天下午就出院回家休养,院方虽然百般不愿意却也拗不过他,还派了一辆车子专程送他回去。后来从他们的言谈中妩红才了解,原来这间台北市数一数二的大医院是他们公司的特约医院。
“想不到啊想不到。”她喃喃自语。
何人扶着还有些晕眩的脑袋,边坐进舒适的后座,边纳闷地看着她,“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她被动地搀着他坐进去,跟着自己也坐到他身旁,直觉回答,“你不是才回台北没多久吗?怎么恶势力已经扩张到这么大了?”
他又好气又好笑,“练妩红。”
“什么?”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还自顾自懊恼地叹了一口气。“唉。”“唉什么唉?”他白了她一眼,“该唉的是我。”
胃像刚刚被掏空过后,浑身虚软得根本不像是他的身体,还有那不时冒出来的恶心和轻眩感,她以为这一切都是谁惹的祸?
妩红这才注意到他的咬牙切齿,关心的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发烧了?要不然脸为什么这么红?呀,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