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来给我上成语课。”他又吼了一声。
呃……今天艾二少爷脾气真的不太好喔!
何人瞥了她一眼,兀自气得脸色铁青。难道她就这么迫不及待逃离他吗?尤其她听到院长说他没事的时候,脸上那大大松了一口气的释然,他的胃像被重重揍了一拳。
这七天对她一点意义都没有?还是她很高兴芑准终于结束了?
生着闷气的何人开着车回到阳明山,在看到春宓闪亮的跑车停在大门口时;他的心情更加抑郁。
该死,他正想好好跟妩红算这笔帐,偏偏又不能在春宓面前直接就清算斗争起来。
他的形象还要顾呢!
何人强迫自己露出微笑,礼貌绅士地迎向春宓。
“嗨,怎么有空过来?”
“关心你的身体啊!今天不是复诊吗?”春宓笑得如同春天。
妩红慢吞吞的打开车门,心里一阵酸溜溜。
瞧他们一副久别重逢的样子,连进门都来不及,就站在大门口诉说别后衷情了。
哼,艾何人刚刚对她一脸臭大便,面对春宓却笑得巴不得挂朵花在脸上,真是前后改变太大了吧!
正主儿登场,配角自然退场。
她的胸口莫名其妙地闷了起来,不舒服的酸楚感从胃部蔓延到四肢。
偏偏他们还不饶过她。
“妩红,春宓烤了一个蛋糕,你过来拿。”何人故意扬着眉毛盯着她,不信她当真一点都不在乎。
妩红一震,低着头胡乱应了一声,“哦。”
她的眼眶热热的、刺刺的,不过她死也不会让他瞧见。
妩红接过那个包装精美的大纸盒,闷不吭气地跟在他们后面走进屋里。
也许是因为心情太郁闷了,平常总会小心注意台阶的她一个不当心绊倒了,在惊呼声中,她跌了个狗吃屎,手中的蛋糕呈抛物线飞向前方的春宓——
春宓怒不可遏,她今天特地穿的新衣全被她给毁了,草莓奶油蛋糕惨不忍睹地糊在她背上。
“练小姐,你……你太过分了。”她一定是故意的。
妩红跌得手肘膝盖都痛了起来,但她连忙爬起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何人看着她膝盖都渗出血迹了,她竟然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只顾着向人道歉,他的胸口又闷又痛又乱,屏息冲向她。
他一把将她拦腰抱起,也顾不得她的惊呼和春宓不敢置信的惊喘,迅速地抛下了一句话,“春宓,对不起,我会好好教训她的,你赶快回去处理身上的……蛋糕,我晚一点再打给你。”
话一说完,他抱着妩红往楼梯走去,留下站在门口的春宓又惊愕又失魂落魄的望着他的背影。
为什么?为什么何人这么担心紧张?
她就知道练妩红跟他之间绝对没有这么单纯。
不过是匆匆一瞥,何人脸上的疼惜和心痛强烈地震撼住她。
何人从来没有这样凝视过她。
***
“你该死的究竟在做什么?”
膝盖上隐隐渗出的血和优碘涂上去时的刺痛,都没有他这声怒吼来得严重。
妩红缩了缩肩膀,咬着唇儿眼泪快滚下来了。
“对不起。”她不是故意要把春宓的爱心蛋糕扔出去的。
何人气得发晕,手上的绷带缠过一圈又一圈,妩红想要提醒他只要贴个OK绷就可以贴住伤口,但又怕会被骂得更惨。
“但你到底有没有弄懂我在说什么?”她就是这么不爱护自己,他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有耐性,还在这里跟她穷蘑菇。
话说回来,他也没注意到其实是自己死赖着不肯走出她的卧房。
伤口包扎好了,他还是坐在她对面气呼呼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难得春宓小姐送爱心蛋糕给你……”
何人原本稍稍平复的怒火又瞬间爆发,“你——你真的要气死我!”
难道他是那种混蛋吗?一个小小的蛋糕和她相比,算是什么东西?!
在她心里,他就是这么不值一取,只会看重表面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吗?她实在把他看得太扁了。
何人没注意到他每次都没有说清楚,只是用吼的发泄他的无力和心痛。
他以为她懂的。
而妩红以为他很气她这么笨手笨脚,处处妨碍他的生活。
“对不起啦,我真的很笨,可是我也不知道这么容易就会气到你啊!”她努力挖空心思道歉,“对不起,敬个礼,摔一跤,笑死你……别气了好不好?”
这是什么安慰人的顺口溜啊?
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她满脸讨好的模样,最后还是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个一口气;
“我被你打败了。”他倏然紧紧地抱住她,脸庞深深埋入她颈项处的温柔甜香里。
老天!他这才发现自己在颤抖,他……刚刚差点被摔倒的她吓得心跳停止。
妩红手足无措地僵在沙发上,身子动也不敢动,可是她的胸口却有股热热的、暖暖的热浪流过。
在这一瞬间,他好像很渴望、很需要她似的。
她举起双手试探地抱住他宽阔的背,然后紧紧环住。
一刹那也好,就让她拥有他一刹那的脆弱和温柔吧!
***
妩红躲在沙发后面,小小声地讲着手机。
“二姐,我跟你说喔,干爸爸昨天气得差点脑充血,又跟隔壁郝北北医生吵架了,他好可怜喔,被骂千年变态果子狸。”
“天哪,郝北北医生骂人的功力越来越深厚了,干爸爸那么老实,怎么可能骂得过他呢?”妩红忍不住低呼。
“就是说呀,这笔帐我们一定要从那两只小狐狸身上讨回来,你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都已经一个多星期了,有什么进展吗?”
“我不小心把他的重要文件拿去包地瓜烤掉,又把他女朋友亲手做的草莓蛋糕摔成了个草莓烂泥巴,这个算不算啊?”认真来讲,这些都是无心之过,可偏偏他气得龇牙咧嘴,还说快给她气死了。
那就当她是故意的好了,反正她一直缺乏什么惊天动地的整人纪录,他硬要说她是蓄意气死他的,她也没办法不接受啊!
只不过最近这头恐龙越来越难伺候了,幸好再过三天她的假期就结束了,可以离开这个水深火热的地方。
瞧他这阵子能吃能喝能加班还能吼人,应当是没什么事了吧?而且修车厂也打电话给她,说是车子修好了,可以去取车了。
虽然那张足以把她吓到心脏麻痹的帐单还没来,不过听说跑车的维修所费不赀,这下子她的荷包铁定要大失血了。
若说凡事有失必有得,那么这一个星期赖在这里吃穿不用愁,出门还有轿车接送,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一想到这里,妩红忍不住笑出声。
其实她更想偷偷窃笑的是他偶尔流露出的温柔,那才是最大的收获。
“二姐,你在笑什么啊?”绅绨在电话那头挖挖耳朵,刚刚还听见她声音有些哀怨,怎么现在又笑得这么开心。
“没什么啦。”
“我跟你说,你做得非常好,哪像我?那个臭艾君人又飞到纽约去开什么会了,真不晓得公司是不是他家开的,他都不用打卡上班吗?一天到晚飞外国,我看他一定是跟航空公司有挂钩,借出公差的名义报公帐拿回扣。”绅绨嗤鼻道。
“也就是说你还没有逮到他就对了。”
“是啊,所以帮干爸爸出口气的重担就落到你身上了,你现在又住在艾何人那边,正是大好机会,我们现在都靠你了。”
“噢。”她怎么觉得肩膀突然变得好重,也有可能是心理因素的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