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家喜欢你,看到你回来好高兴,为什么不可以表现出来?」
听她这么坦率地说出心中的想法,倒让赫连那山有些不知所措,他心中忽而闪过她 曾说过要嫁给自己的话。那时自己不知道她的真实身分,还着实伤了一会儿脑筋,如今 他倒很高兴这两人是同一人,否则以她骄纵的个性,岂容得下自己心中另有所属?想到 此,他才明白,那天她当街上马跃进自己怀里时,自己的一颗心便在不知不觉中为她所 掳获。
「月儿,你一向都这么直接吗?」
「是啊!高兴就高兴,生气了也要表现出来,喜欢一个人或讨压一个人都没有必要 隐藏。」名月把头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低语道:「我喜欢你!」
这大概就是皇太后喜爱她的原因所在吧!记得皇上曾提起,太后性情纯真、不喜造 作、厌恶繁文缛节,想来这和月儿的个性倒有几分相像,只是被宠出满脑袋的鬼主意, 不知是幸或不幸?
「肚子饿不饿?」赫连那山低头向怀里的名月问道。
名月一听,也伸手摸摸肚子埋怨道:「饿扁了,人家午膳还没用呢,都是你害的! 」
赫连那山微笑着摇摇头,握着妻子的手一起到易牙轩用膳。
※※※
几天后,将军府开始了整修庭园的工程。这工程说大不大,说小倒也弄了一、二个 月,只见名月整天跑来跑去、忙个不停,往往赫连那山才准备要上早朝,她就已经不见 人影,而等到他处理完公务空闲下来时,却见她双手沾满泥土在后花园中栽种蔬果,根 本没空理他。赫连那山虽心有不舍,不过见她如此兴致高昂也就任由她去;有时候,他 也会撩起衣袖蹲在她身边跟着挖土播种、耕耘除草。
辛勤总是有代价的,两个月后,整个庭园的整治可说是大功告成,在一个风和日丽 的下午,名月拉着赫连那山的手来到新修建好的池子边,看到那抹映在水面上的新月时 ,赫连那山不觉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讶异地转头望向妻子笑吟吟的面容。「这是怎么 回事?」
「修建池子时,我要人在假山的石缝中预留下空隙,等到阳光一照,水中自然就会 出现弯月,如此一来,就算是小小的池子也会很有看头呢!」名月得意地说道。
赫连那山望着妻子如花的笑靥,心中不禁升起一股钦佩之意,想不到她真的对造景 颇有天赋及兴趣,竟然能想到这些细节。「月儿,你跟谁学的?」
「额娘啊!我额娘她好厉害,还能命人修整石头的形状,让石头映入水中成为动物 的影子呢!可惜她教我时我心不在焉没学好。」
鄂王福晋?赫连那山这才猛地想起,鄂王福晋是名将富察甘泽之后,而富察甘泽不 正善于此道?这就难怪了。
「名玉和名成呢?他们没有学吗?」
「听说阿玛和额娘早说好,生男孩就教他们武功,生妞妞就教工事。」
「那你会不会布阵做机关?」
「这有何难,你瞧着!」
说罢,名月唤来家丁,命他们搬来一些石头,然后依着指示摆定后,便站在正中央 道:「那山哥哥,你过来可好?」
赫连那山想也不想便举步进入,岂料一踏入内,眼前景象顿时大变,但见迷雾重重 ,伸手不见五指,别说是名月了,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呢!他心下骇然,明白这就是 所谓的奇门遁甲,立刻站定脚步不敢乱动。「月儿,你在哪里?」
一串银钤似的笑声响起后不久,一只冰凉的小手伸入他手心,温柔地握住他。
「我在这儿!」
随后,名月带着他左弯右拐,没两下便出阵,一出阵后,赫连那山定睛一瞧,哪有 什么迷雾,两人不是好端端地在庭园里吗?
赫连那山紧紧瞅着巧笑情兮、美目盼兮的妻子,不敢相信这个深谙机关之道的聪敏 女子,就是那个在街上撒娇耍赖的小乞丐,也是那个任性顽皮又孩子气的名月格格;她 到底还有几种自己尚未发现的面貌?他忍不住伸手将她抱满怀,如获珍宝似地说:「如 果你是男的,那么咱们大清就有福了!」他言下之意大有感叹她投错胎的遗憾,因为身 为女孩又是个亲王格格,她哪能杀敌从军呢?
名月闻言只是噗哧一笑,「你忘了满人男子能纵横马上,女子也不差啊!而且我投 胎做男的,那你不就没人可娶了?」
赫连那山不是不知道这点,也知道她自幼便喜欢跟随鄂亲王及两位贝勒至围场狩猎 ,马上功夫自然了得,否则怎么可以在被自己揪住领子的情形下,还可以跃上马背?但 沙场上的征战又岂是像狩猎一般简单?况且让自己心爱的妻子上沙场!?他是万万不许 的。
「不成!我不准!」他断然地否决她的想法。
「是你自己说可惜我不生为男儿身无法征战沙场,怎么又反侮了?」
「说归说,但你现在是我的人、我的妻子,说什么都不许你去冒险!」
「那我当你的军师,帮你出主意总可以吧?」
「打仗领军是男人的事,我不要你多心伤神。」
「可是人家……」
名月还想继续说什么时,不料未出口便让赫连那山给打断:「不许就是不许!」
眼看着她又要使性子耍脾气,他脸一沉,双手微一用力地将她揽进自己怀中。
「月儿,战场上一个决策所影响的不只是千万军士的性命,更攸关国家社稷,是不 能当儿戏的,你还是乖乖地待在家里为我多生几个像你一样的妞妞,好不好?」
「那我岂不成了母猪?」说话之际,名月一对水汪汪的眼睛带笑地瞅着他。
赫连那山微微一楞,霎时反应不过来,但看见她眼里的笑意,立刻明白这小东西在 反骂他是猪哪!
「好啊!你骂我,看我怎么惩罚你!」话声未毕,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探手向 名月的胳肢窝搔痒。
名月又笑又叫,没两下便倒在他怀中喘息不已地求饶,「你饶了我吧,大山哥哥, 月儿最怕痒的。」
她虽说是求饶,竟仍不忘在言语上占自己便宜,赫连那山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他究 竟是娶了怎么样的一个鬼灵精呵!想他一声令下,军士们岂敢不从?而她却毫不在乎地 撤娇耍赖,最今他惊讶的是,自己也默许了,并且还纵容她这么做!
望向她姣好娟秀的脸庞,赫连那山不禁怀疑着,为何她和克丽儿虽有着相似的面容 ,却有两种截然不同的个性?她不只一次让自己迷惑,更让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为她陷入 无法自拔的情感漩涡中,这是福还是祸?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寻找着她微启的樱唇,给 予她深深的一吻;这一吻果然让一直蹦蹦跳跳的名月静了下来,伸出纤长的双手环住他 的腰,迎接他的爱……※※※
夜晚来临,在柔软的床榻上,赫连那山一次又一次地爱著名月,让她紧闭双眼醉倒 在丈夫刻意制造出来的温柔陷阱中。她几乎忍不住要怀疑,这温柔的男人真是沙场上那 个威震八方的平西大将军吗?是怎么样的爱怜让他变得如此温柔?名月不懂,答案恐怕 只有赫连那山自己才懂。
在名月沉沉睡着后,赫连那山一手搂着妻子,依然清醒地躺着。过去在草原上策马 纵驰、驾风追逐的快乐时光,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也不禁让他想起那个温柔娟秀的女子 ,想着她为自己缝制衣服时的羞涩模样……那是一段怎样甜蜜又痛苦的日子啊?今生今 世,他恐怕都只能在记忆中追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