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石室,朱小小便发现,整个成王府居然喜气洋洋,一付正在办喜事的样子。
朱小小好奇得不得了,扯着鄂敏的衣角问:“鄂敏,是哪个倒霉鬼娶那个臭格格当老婆?”
鄂敏一脸尴尬,“夫人,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记得别出声,别打草惊蛇,否则会误了五爷的大事。”
“我知道了,我不出声就是。”
鄂敏领着朱小小穿花过树,一路潜行到成王府的正厅。
不消说,这正厅里自然是冠盖云集,成王爷桑定自是少不了,几个和他交情不错的朝中大臣当然也到了,可奇怪的是,连德亲王熠祺也来了;而且不只有熠祺,连十四阿哥熠乃十三阿哥熠景十二阿哥熠礼,还有四阿哥熠仲都在场。
不过最让朱小小感到诧异的是她看到了一个她最想见到,却最不该在这里看到的男人一一毓云。
今天毓云穿了件天青缎坎肩,套着玄色府绸长袍,看上去益发潇洒、器宇轩昂,可奇怪的是,毓云竟然在胸前系了一颗红色的彩球,仿佛他就是今天的新郎,教朱小小好生纳闷。
朱小小扯了扯鄂敏的袖子,“鄂敏,今天成亲的人是谁?是臭格格吗?”
鄂敏点头,“是,今天出阁的正是清微格格。”
“那她要嫁给谁?总不会是要嫁给云哥哥吧?”朱小小随口一说。
可当她接触到鄂敏那闪避的目光时,她的心猛然一揪,“不!不会的,她要嫁的人,不是云哥哥,对不对?”
鄂敏还是回避着她,一句话都不敢说。
鄂敏的反应,让朱小小心中的疑惑更加扩大,她抓住鄂敏的手用力摇晃着,“你告诉我,今天和清微成亲的,到底是谁?”
鄂敏虽然不想说,可摆在眼前的事实又让他不得不说。他眼睛直瞪着地上,一字一句慢慢说道:“是毓大人。”
朱小小被雷打到似的,整个人愣在当场,“你说什么?是……是云哥哥?”
鄂敏点点头,“毓大人为了救你和朱大人脱险,答应了成王府的条件,所以……所以卑职才能……”
朱小小频频摇头,眼睛睁得老大,傻傻地看着正厅里那衣冠楚楚的毓云。一种仿佛在瞬间被掏空魂魄的感觉,正缓缓地在朱小小心底蔓延开来,半天,她失声叫道: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一旁的鄂敏发现朱小小的脸色有异,立刻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毓夫人,别嚷嚷,万一坏了大事就糟了!”
朱小小不住地挣扎,不住地摇头,不住地想尖叫。
她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她不相信毓云会弃自己而走,他说过要永远爱她的,他说过会永远疼她的,他还说要教她写诗填词,教她吟诗作对,还要她为他生好多好多小妞妞的,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_泪水在声无息地滑落朱小小雪白的脸颊,滴在鄂敏的手上,让人感到一阵惊慌。
“夫人,你别哭,这只是毓大人的……”
鄂敏话没说完,正厅里便传来悠扬的喜乐声。
“吉时到,新人拜堂!”
这声“新人拜堂”,让朱小小再也忍不住了!
她张嘴狠狠咬了鄂敏一口,然后像朵红色小云,冲向喜气洋洋的正厅,“通通给我住手,谁敢叫声拜堂,我就打得她满地找牙,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看到朱小小出现,毓云又惊又喜,“小小,你……”
可朱小小不理他,抡起拳头便往清微身上乱捶,嘴里同时大声嚷着:“云哥哥是我的,我的,我的!除了我,没有人可以和他拜堂,没有人可以嫁他做妻子,谁想跟我抢云哥哥,我就打死她!”
清微没有想到朱小小竟会在最后关头跑来闹场,一时措手不及,让朱小小扑倒在地,脸上、身上挨了好几个拳头,痛得她拼命挣扎、又哭又叫:“救命啊,快来救我,快来救我!”
熠祺看到朱小小冲近来压着清微猛打,心里有是好笑又是喝彩,当下假装十分惊讶,身子却一动不动,甚至偷偷比了个手势,让侍卫将成王府团团围起来,嘴里斥喝着:“小小,不得无礼!”
熠祺身旁的熠礼也露出诧异的表情,可他眼中却闪动着恶作剧的笑意,口中要朱小小退开放人,却暗暗和几个阿哥用身子将朱小小和清微的身影遮住,让朱小小打个痛快!
朱小小打得痛快极了,她平时就凶得可以,对付那种抢人丈夫的狐狸精更是不客气,尤其今天被抢的居然是自己的丈夫,她当然更不客气了!
只见她拳脚齐下,硬是将个花容月貌、仪态万千、金枝玉叶的格格,打得鼻青脸肿、披头散发,配挂的首饰珠宝掉了一地不说,连一身的嫁衣都给扯了个稀烂,加上满脸的鼻涕眼泪,在好不可怜,好不狼狈。
桑定眼看爱女被打,心中真是又气又急,一面呼喝着仆人侍卫进来帮忙,一面想钻进两个女人的战场去营救女儿,可偏偏几个皇阿哥从中装傻作梗,桑定要挤进来,熠礼便往他身上一靠,熠乃更不着痕迹将他推了出去。
熠礼嘴里还叫着:“小小,快放手,你这样揪着格格乱打,成何体统?”
一旁的毓云自是将一切都瞧在眼底,当下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一个箭步上前抱起朱小小喝道:“小小,别打了,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哪晓得朱小小余怒未消,回过身一拳就往既云的鼻子打去,“我打她你心疼了吗?既然你不准我打她,那我就打你!”
毓云不避不闪,硬生生地挨了制小几拳,“小小,别胡闹了!”
朱小小吼道:“胡闹?你说我胡闹?我让人关在石室里没吃没喝,差点活活饿死,你倒轻松!竟然在这儿扮新郎?你……”
这时,桑定愤怒的大吼:“你们两个少在那一搭一唱,你们真以为本王看不出你们在耍什么把戏吗?”
闻言,毓云神情一凛,“既然王爷都知道了,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请王爷自己摘了顶戴花翎跟我们走吧!”
桑定哈哈一笑,“跟你们走?敢问毓少卿毓大人,我爱新觉罗·桑定,到底触犯了大清朝国法的哪一条,需要我跟你们走?”
熠乃昂首道:“杀人罪。”
桑定瞪着熠乃,“哦?那敢问十四阿哥,我到底杀了什么人,需要你这堂堂皇子跑到我这王府来办案?”
“吴文岳,你杀的人,正是吴万金的儿子吴文岳。”
“是吗?这吴文岳是谁?吴万金又是谁?我连听都没听过更别论杀人了。再说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我杀了人?”
熠礼往前跨了一步,“我、十四弟和小小,都亲眼目睹你毒杀吴文岳,我们就是证人。”
桑定蛮横说道:“既然你们硬要说我杀人,那就算我真的杀人好了,但这又如何?你们就能据此定我的罪吗?”
毓云不急不徐地拿出一份奏折读道:“成王桑定乃皇室家亲、本应勤慎恭素,忠诚事主,以报皇思于万一。但成王纵容门下贪赃受贿、玩弄权法,勾结盐商、操控盐务,为绍兴知县朱振所悉后,竟诬指朱振收受贿赂、纵女行行凶,更以鸠酒毒害皇五阿哥,其罪弥天、其心可诛,请将成王明正典型,以正朝纲……”
毓云还没读完,桑定便纵声狂笑起来,“真是好一篇千古奇文!久闻你毓云文思敏捷、才高八斗,想不到写出来的文章却狗屁不通,满篇的混帐!”